鼠 年(5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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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按下“呼叫”键,便可完成的简单动作,对于我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我想,我确实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

那天收拾东西,我听见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李小夏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幻觉,四下一看,原来是坐在手机键盘上。我慌乱地拿起电话,心脏早搏了。

在我即将挂断的瞬间,李小夏叫出了我的名字。原来她有我的号。

“听说你要去灭鼠了。”我从来没想到,电话里她的声音是这样的。

“是……找不到工作,没办法……”我衡量了延期毕业和失业之间哪一个更无能之后,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

“别灰心,咱们同学这么久,都没怎么说过话,不如一起吃个饭,也算为你送行。”

他们说经常有各种好车在楼下等着接李小夏,他们说李小夏身边的男人走马灯似的换,我不信。但当那天她不施粉黛地坐在我面前,吃着那份黑椒牛柳饭时,我信了。我信的不是他们口中的事实,而是李小夏的确有这种摄人魂魄的能力。

我们像刚进校的新生般游历着校园,如果不是那一次,我永远不可能知道,在这座两万人的学校里,我和李小夏,喂过同一只猫,坐过同一个座位,走同样的路线上课,讨厌同一道菜,甚至,在同一块地方摔倒过。这所学校突然如此让人恋恋不舍,却是因为两份从未产生过交集的记忆。

她说:“真有意思,我爸爸养鼠,你却灭鼠,鼠年灭鼠,有创意。”

我问:“那你毕业后回家帮忙?”

她撇了撇嘴,说:“我才不当廉价劳工。”

在李小夏看来,这个产业跟以前的贴牌代工电子产品和服装服饰没什么区别,不掌握核心技术,源胚胎全靠进口,培养到一定阶段后进行极其苛刻的产品检验,符合标准的新鼠出口,在国外接受植入一套定制化行为反应程式,然后成为富人的专属高档宠物。据说,现在的订单已经排到三年后。

“如果是这样,我实在想不出灭鼠的理由。”

“第一,你灭的不是出口的合格新鼠;第二,逃逸新鼠的基因可能已经被调制过。”

李小夏解释,有些代养新鼠的农场主会雇用技术人员进行基因调制,主要目的在于提高雌性幼鼠比例及成活率,不然很多时候都是赔钱买卖。

“我听说,这次大规模的逃逸事件,是代养行业为争取自身利益,向国家有关方面施压的一种手段?”

李小夏不以为然:“我还听说,这只是西盟跟我国博弈的砝码,谁说得清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才貌双全的女人,思绪飘忽,无论在新鼠世界还是在人类世界,雌性都成了掌控世界未来的关键角色。她们不用担心失业,持续走低的出生率给企业带来了雇佣女性的优惠退税政策,这样女性就拥有了更加宽松的育儿环境。她们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对象,新生儿男女比例一直在原因不明地走高,或许很快,男人们必须学会去分享一个女人,而女人,却可以独占许多个男人。

“给我寄明信片吧。”她的笑把我揪回现实世界。

“啊?”

“让我知道你还平安,不要小看它们,我见过……”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带着曼妙的弧度。

能拥有她的几分之一,对我来说,已经是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们在河畔发现了一些东西——“巢”,他们这么叫它。

自雄鼠事件后,那场景一直像梦魇般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时常感觉到许多闪烁的眼睛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研究我们,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想我有点神经过敏了。

那是一些用树枝和泥巴搭成的直径约2米的圆形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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