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集:旧臣之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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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前策:楚秋秦风

寿春的秋来得早,梧桐叶卷着昨夜的冷露,在昭府青石板路上铺了薄薄一层。秦斩踏着落叶行来,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阶前苔痕,带起细碎的凉意。亲卫长冯忌紧随其后,手按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府门前那对蒙尘的青铜鹤——昔日楚廷重臣的府邸,如今只余下老仆洒扫的身影,连门环上的金漆都褪得斑驳。

“侯爷,昭大人称病已有三月,此前派去的文书,连府门都没进。”冯忌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这老狐狸分明是避着咱们,您何必亲自跑一趟?”

秦斩抬手止住他的话,指尖触到微凉的门环,铜锈的气息混着府内飘来的药香,漫进鼻腔。他想起前日截获的那封密信,绢帛上是昭雎独有的瘦金体,字里行间却藏着与项梁联络的暗语——“秋汛将至,淮河堤坝需加固”,实则是约定秋收后借粮给江东。

“楚地刚定,杀一个昭雎容易,收服楚人的民心难。”秦斩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是楚威王时的老臣,历任三朝,楚地儒生、士族都盯着他。若能让他归心,比派十万兵卒管用。”

说罢,他不等门仆通报,径直掀帘而入。庭院里静得只闻蝉鸣,廊下挂着的药囊还在滴水,药香浓得有些呛人。转过影壁,便见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是……是秦侯吗?”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秦斩推门进去,只见昭雎斜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苍白得像纸,唯有一双眼睛还亮着,透着几分警惕。

见秦斩进来,昭雎挣扎着想要起身,枯瘦的手撑着榻沿,指节泛白。秦斩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被传过去,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力道。

“先生不必多礼。”秦斩的声音放得柔和,目光扫过榻边的药碗——碗里的药汁已经凉透,边缘结着一层黑渣,显然许久没动过,“听闻先生抱恙,本侯今日得空,特来探望。”

昭雎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咳嗽了两声:“老臣……老臣病体沉疴,怕是不能为秦侯效力了。多谢秦侯挂怀,还请回吧。”

他话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秦斩却不恼。他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本线装书,封面上用隶书写着“治楚策”三个字,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那是他昨夜在灯下亲手写的,写了整整三个时辰,指尖至今还留着墨痕。

“先生是楚地的老臣,比谁都清楚楚地的难处。”秦斩将书递到昭雎面前,书页在空气中轻轻翻动,露出里面的字迹,“淮河年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楚地多山,粮道难通;还有那些旧贵族,表面归顺,暗地里却在囤积粮草……这些,本侯都记在心里。”

昭雎的目光落在书页上,先是有些漫不经心,可看着看着,眼神渐渐变了。他伸手接过书,枯瘦的手指抚过纸面,能摸到墨迹未干时留下的细微褶皱——这不是史官抄录的公文,而是亲手写的,字里行间没有秦廷的倨傲,反而满是实在的构想:“修淮河堤坝,引江水灌田,设义仓赈济饥民”“在寿春、郢都设书院,楚秦子弟同校,教秦法,也传楚辞”“旧楚官吏,只要无贪腐之罪,皆可留用,考核合格者还可升迁”……

他翻到“兴修水利”那一页,里面甚至画了简易的堤坝图纸,标注着哪里该加固,哪里该开渠,连用料多少、需征调多少民夫都写得清清楚楚。昭雎的手指顿在图纸上,喉结动了动,想起十年前楚顷襄王在位时,他也曾上书请修淮河堤坝,可那时的楚国早已国力衰退,朝堂上党争不断,他的奏折石沉大海,最后只换来一句“国库空虚,暂缓再议”。

“这……这是你亲手写的?”昭雎抬头看向秦斩,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他原以为秦斩只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像当年的白起一样,只会用刀剑征服土地,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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