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集 偶遇故人(1 / 4)

加入书签

淮畔遇故旧

寿春的初夏,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热。

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浸得亮,踩上去能闻到泥土混着草木的腥气。

秦斩脱下了侯府的锦袍,只着一身玄色短打,腰间悬着柄普通的铁剑——这是他微服时的习惯,像当年在秦军里做卒子那样,走在市井间,听着周遭的人声,才觉得心里踏实。

破楚侯府在寿春城西,占了旧时楚国王族的一处宅邸,雕梁画栋,气派得很。

可秦斩总觉得那朱红大门隔着层东西,不如街头的铁匠铺、粮栈来得真切。

楚地刚定半年,百姓脸上的惊惧还没完全褪尽,见了穿秦服的人,要么低头快步走开,要么喏喏连声。

秦斩知道,这太平是靠铁骑踏出来的,要真让人心服,还得慢慢来。

他顺着南正街走,耳边满是吆喝声。

卖楚地特有的酸梅汤的老汉,敲着铜碗喊“冰镇梅浆——”

;布铺的伙计站在门口,抖着一匹靛蓝的麻布;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个捏面人的师傅,吵着要捏成楚将的模样。

秦斩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当年在关中,他和同伍的弟兄们,也常这样围着捏泥人的,只不过要捏的是秦人的甲士。

走着走着,一阵“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撞进耳朵,混着炉火的热浪,从街边一间矮房里涌出来。

那声音沉实,每一下都砸得很稳,不像寻常铁匠那样急着赶活。

秦斩脚步顿了顿,莫名觉得这节奏有些熟悉,便抬步走了过去。

铁匠铺的门没关,挂着块黑的木匾,上面刻着“赵记铁铺”

四个字,笔画已经磨得模糊。

铺子里,一个汉子正光着膀子,站在铁砧前打铁。

他背对着门,脊梁骨还算挺拔,可头却白了大半,束在脑后的带也褪了色。

炉火映着他的身影,能看到背上纵横的旧疤,像一条条浅褐色的蚯蚓。

汉子手里的铁锤举得很高,落下时却极准,正好砸在烧得通红的铁条上,火星“噼啪”

溅出来,落在他脚边的铁板上,很快就灭了。

他每砸一下,嘴里就哼一声,调子很老,是关中那边的夯歌——秦斩猛地一怔,这调子,他当年在军营里听了无数遍。

“师傅,打把镰刀。”

秦斩走上前,故意用关中方言开口。

汉子手上的动作停了,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眼窝有些陷,可那双眼睛,却还亮着,像蒙尘的铁,擦一擦就能透出光来。

他看到秦斩,先是愣了愣,随即眉头皱起来,盯着秦斩的脸,半天没说话。

秦斩也看着他,心里渐渐有了数。

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总爱抢着帮他背干粮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在陇西军营,赵二柱比他大两岁,力气大,为人实诚,每次行军,都把秦斩的背包抢过去,说“你年纪小,我替你扛”

有一次秦斩在战场上被楚军的箭射伤了腿,是赵二柱背着他跑了三里地,自己的胳膊被划得鲜血直流,却没吭一声。

“你……”

赵二柱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你是……秦斩?”

秦斩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些酸。

当年的赵二柱,头乌黑,脸上带着股少年人的莽撞,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可现在,他鬓角的白都快遮住耳朵了,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刮下一层皮,指关节因为常年打铁,肿得有些变形。

“是我,二柱哥。”

秦斩上前一步,声音放轻了些,“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赵二柱手里的铁锤“当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