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集 麻痕民心(1 / 3)
马车碾过贝尔法斯特与都柏林交界的煤渣路时,麻袋里的麻籽正出细微的“窸窣”
声。
我掀起麻袋一角,见每粒种子都裹着层黑土——那是麦肯清晨从矿场废料堆里刨的,他说这土“带着弟兄们的汗味,能让麻籽长得更壮实”
。
指尖捻起一粒,土粒顺着指缝往下掉,混着科克带来的靛蓝染料渣,在帆布上洇出深紫的印记,像极了爱尔兰暮色里的远山轮廓。
“先生,前面就是都柏林的界碑了!”
车夫老汤姆突然勒住缰绳,他的羊皮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在手腕处系着根麻线,是玛格丽特编的“平安结”
。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都柏林的城墙在晨雾里露出灰黑色的轮廓,城门口的哨兵正来回踱步,腰间那根晃悠的麻线格外显眼——绿、白、橙三色布条在风里打卷,结扣是雷夫独有的拧法,收尾时总要多缠三圈,说是“防着人心晃”
。
进了城才现,都柏林的街巷像被一张无形的麻线网罩住了。
面包店的橡木幌子用麻线拴在门楣上,结扣是雷蒙德教的“满仓结”
,穗子上还沾着麦糠;铁匠铺的风箱拉杆缠着三层麻线,磨得亮的地方露出沃夫打的铁环,环上的纹路与钟楼木梯的铁箍一模一样;连修道院街角的报童,都在帆布包上别着个迷你麻线结,是用贝尔法斯特的煤烟熏过的,黑中透褐,像块浓缩的土地。
“这结能换个面包不?”
穿破靴子的小男孩举着麻线结,仰脸望着面包店老板娘。
老板娘笑着递给他块热麦饼:“拿好了,这可是西海岸来的‘护身符’,揣着能少挨冻。”
她围裙上的“家”
字结沾着面粉,红麻线被蹭得白,却依旧挺括——是科克女工们特意加粗的线,说“要经得住生活的磨”
。
市政厅前的广场上,雷夫正指挥着工匠们往旗杆上缠麻线。
他的军靴后跟沾着沥青,每踩一步都在石板上留下浅黑的印子,手里的木槌敲在楔子上,“咚、咚”
的声响震得麻线微微颤,往旗杆上又紧了一分。
“你可算回来了!”
他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段麻绳,绳头的铁钩还挂着片干海藻,“沃夫从钟楼拆了旧绳,说要给每个城门的吊桥都换上新的,‘让进出城的人都摸着这结,记着自个儿是从哪来的’。”
我接过麻绳时,指尖触到结扣处的硬物——是块小铜片,刻着克尔特十字,边缘被磨得光滑。
“神父给的,”
雷夫终于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这结得带着点金属气,才镇得住场子。”
他指着广场角落堆着的麻布,科克的蓝白格子混着贝尔法斯特的煤黑印记,像幅拼贴的地图,“这些是给贫民窟的,雷蒙德正往里面塞麦饼呢,你去看看。”
雷蒙德果然蹲在布堆旁,怀里抱着个陶瓮,正往每个布卷里塞麦饼。
他的粗布褂子上沾着面粉,蹭在麻布上,落下星星点点的白,像撒了把碎雪。
“玛吉婶说,布包里揣着热乎的,孩子们就知道,有人惦记他们。”
他举起个刚包好的布卷,麦香混着麻味漫开来,“你闻,这麦饼加了西海岸的海盐,科克的酵母,还有贝尔法斯特的麦芽,凑齐了咱爱尔兰的味道。”
布堆旁围着几个贫民窟的妇人,她们手里的篮子里已经放了好几卷麻布。
穿补丁裙的莫莉婶摸着布上的“家”
字结,突然红了眼:“我男人要是还在就好了,他在矿上时总说,啥时候能穿上件不带补丁的衣裳。”
她的手指在结上轻轻绕着,“这布真结实,能给娃做件新衣裳,过年穿。”
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