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集 麻痕民心(2 / 3)
说着,街那头传来孩童的欢闹,像群刚出笼的小雀。
十几个孩子举着麻线结跑来,有的结上拴着野山楂,有的缠着彩色羽毛,最显眼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她的结上缝着片干海藻,边缘还带着细小的贝壳——定是玛格丽特托人捎来的。
“雷蒙德叔叔教我们编的!”
她举着结往我手里塞,掌心的温度透过麻线传过来,暖得像西海岸的阳光,“先生,这结能长出麻来不?我想种在窗台上。”
“能。”
我蹲下来,从麻袋里抓出把麻籽,放在她手心里,“种在土里,浇水时想着‘家’,就能长出带着结的麻。”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晨露,小心翼翼地把麻籽包进海藻里,塞进怀里:“我娘说,心里装着念想,啥都能长出来。”
午后去见奥康纳尔神父时,修道院的菜园里多了片新翻的土地。
神父正蹲在地里撒麻籽,他的黑袍下摆沾着泥,像拖着片刚翻过的田,手里的木瓢晃出细碎的土粒,落在新苗上,惊起几只跳虫。
“这些是贝尔法斯特来的种子,麦肯说带着矿上的劲,长得快。”
他直起身,手里还捏着粒麻籽,“你看这籽,黑中带亮,像咱爱尔兰人的眼睛,看着糙,其实藏着光。”
菜园的篱笆上,挂着件特殊的麻布——是用西海岸的麻、科克的纱、贝尔法斯特的煤烟染成的三色布,绿的像山坡,白的像浪花,橙的像夕阳,中间绣着个巨大的“家”
字结,结心缝着块小铜片,刻着克尔特十字,正是雷夫结扣上的那种。
“这是给王室信使的,”
神父的手指抚过铜片,指腹的老茧蹭过纹路,“下周他们来巡查,我要让他们看看,爱尔兰的土地上,有种东西比铁还硬,比金还贵。”
他领着我往钟楼走,石阶上的青苔里嵌着麻线的碎屑。
“你听,”
神父在钟楼门口停下脚步,远处传来“咯吱咯吱”
的声响,是沃夫在修吊桥的麻绳,“这声音多踏实,像无数只手在一块儿使劲。”
钟楼的木梁上缠着新换的麻线,绕梁三圈后系在铁环上,结扣处挂着个小木牌,写着“1848-1921”
——是从饥荒到现在的年份。
“沃夫说,这梁上的旧绳都朽了,”
神父摸着麻线,“可拆下来一看,里面还缠着几根没烂的,是当年起义时留下的。
他就把新麻线跟旧的拧在一块儿,说‘不能断了根’。”
正说着,沃夫扛着卷麻线从吊桥那边过来,他的帆布包上别着个煤块刻的“家”
字,是莉齐送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圆润,“刚把南门的吊桥绳换完,弟兄们都说,拽着这绳,桥都稳当多了。”
傍晚的钟声敲响时,我们四人站在钟楼顶上。
雷夫解开旗杆上的麻线,让它顺着风飘向全城——绿布条打着旋儿落在贫民窟的屋顶,被莫莉婶的小儿子一把抓住,系在窗棂上;白布条缠上商人的马车,车夫老汤姆笑着把它塞进工具箱,说“给麻籽当伴儿”
;橙布条被归航的渔夫捡去,系在船桅上,与玛格丽特编的“家”
字结并排晃着,像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雷蒙德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坡,那里的麻田刚冒芽,嫩绿色的叶尖顶着黑土,像无数只举着的小手,在暮色里轻轻摇晃。
“你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咱种的麻,真长出来了。”
沃夫的手掌按在钟楼的木梁上,那里缠着他打的铁环,环上的麻线结已经灰,却依旧紧实。
“这麻痕印在旗杆上、布上、土里,其实是印在人心里了。”
他的指尖划过结扣,“就像这梁上的旧绳,看着不起眼,却把力气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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