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齿轮咬合(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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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改成塔顿芊倕,说贵族的名字能让你活得体面些。”

我忽然想起绞刑架下的托宾叔叔,他脖子上的绞索勒得青筋暴起,却还扯着嗓子喊“石楠花会记得”

原来他说的不是反抗军的暗号,是说石楠花丛里藏着我的身世,等我长大,总会循着味道找回来。

“马修神父在监狱里……”

我的声音卡壳了,喉咙像被石楠刺扎着,“他……”

“他没熬过第三个月。”

奥康纳尔神父的声音低了下去,松明的光在他眼里晃,“但他留了话,说要是你能活下去,不用报仇,不用记恨,只要记得自己是天主的孩子,是爱尔兰的孩子,就够了。”

他从红绒布里拿出个小十字架,银质的,边角磨得亮:“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洗礼礼物,托我保管。

他说等你受洗那天,要亲自给你戴上。”

我捏着十字架,冰凉的金属贴在掌心,倒比不过眼眶里的热。

原来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都是真的——托宾叔叔夜里偷偷给我念的祷词,其实是马修神父写在日记里的;他总让我多吃石楠蜜,因为日记里说“小光的母亲最爱这味道”

;甚至我眉峰拧起的样子,都和日记里画的小像一模一样。

洞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从藤条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

奥康纳尔神父看着我把表盖和齿轮拼在一起,突然笑了,咳嗽着笑:“你看,合上了。

就像你的名字,塔顿芊倕是保护你的壳,马修的儿子才是你的核。”

康纳把档案放回木箱,突然说:“对了,档案里说,马修神父主持弥撒时,总爱在最后加一句‘愿小光常在光里’。”

我摸着拼完整的怀表,齿轮的咬合处出轻微的“咔嗒”

声,像十年前那个雪夜,托宾叔叔把齿轮塞进我手里时,怀表最后转动的声音。

原来他没骗我,这确实是父亲的遗物,只是我花了十年才看清,齿轮上刻着的从来不是仇恨,是藏在时光里的、沉甸甸的爱。

奥康纳尔神父把日记递给我,纸页在手里颤:“拿着吧,里面记着你父亲眼里的你。

等英军被赶出去,我们去都柏林大教堂,我来给你补一场洗礼,就用马修神父写的祷词。”

阳光越明亮,照得石楠花的刺都泛着金。

我把十字架戴在脖子上,突然明白托宾叔叔那句话的意思——石楠花会记得,土地会记得,血脉里的齿轮会记得,只要我站在这片土地上,父亲的光就永远在我身上。

康纳已经在收拾东西,说要赶在英军换岗前进山。

我把日记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能感受到纸页上父亲的字迹,像心跳一样,一下下敲在心上。

“走吧。”

我对奥康纳尔神父说,“等打完仗,我来接您去玛莎婆婆的木屋,她煮的石楠根汤,据说比您熬的药还管用。”

他笑着点头,咳嗽声里都带着松快:“记得带上十字架,那是马修的心愿。”

走出洞口时,石楠花的香气漫了满身。

我摸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忽然想对着阳光笑——原来我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我是马修神父的小光,是爱尔兰土地上,一朵扎得很深的石楠花。

远处的黑水河在阳光下闪着银,像条铺展开的丝带,牵着过去和未来。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每一步都走得踏实了,因为齿轮已经合上,名字找到了根,而父亲的声音,终于能在心里,清清楚楚地回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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