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泥炭荆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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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叶草,是1998年《耶稣受难日协议》签署那天摘的,“抗争不是只有一种样子,有时是举枪,有时是把书藏好。”

康纳往火里扔了根荆棘枝,火苗“腾”

地窜起来,映红了他脸上的疤。

“16世纪宗教改革时,他们逼我们改信新教,把不肯改的人绑在泥炭堆上烧,”

他捡起块烧红的泥炭,举在手里,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可你看,泥炭烧得越旺,爱尔兰的根扎得越深。

就像这火,看着是在消耗自己,其实是在给土地施肥。”

芬恩突然明白,这片沼泽从不是绝境。

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残骸在这里腐烂,滋养了石楠;1798年起义者的鲜血渗进泥里,让泥炭更肥沃;1922年内战时期的弹壳,如今成了水鸟筑巢的宝贝。

爱尔兰的魂就在这循环里——被压迫,被焚烧,却总能从灰烬里抽出新苗,像石楠花,在最贫瘠的泥炭地上开得最疯。

莫琳奶奶的芦苇筐快编好了,筐底编出个十字架的形状,却在十字交叉处藏了个盖尔语的“命”

字。

“给你装圣像用,”

她把筐递过来,粗糙的手指擦过芬恩的脸颊,“别让他们看见里面的《天主教祈祷书》,去年在贝尔法斯特,就有孩子因为带这个被学校开除。”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颤抖,“但记住,信仰是藏在心里的,不是挂在嘴上的。”

雾开始散了,露出天上的猎户座。

康纳用烧红的泥炭在泥地上画星图,嘴里念着盖尔语的星名——那是教会禁止使用的古老称呼,“看那颗红巨星,我们叫它‘迪尔梅德的心脏’,传说他是被魔法刺死的,但死后三天,伤口里开出了石楠花。”

他指着星图里的银河,“那是我们的血脉河,从圣帕特里克时代流到现在,从没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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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恩的铜哨在掌心烫,他突然想吹,不是为了联络,而是想让这声音混进沼泽的风里,告诉底下的魂:泥炭火还在烧,石楠还在开。

艾格尼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点头。

哨声穿雾而去,惊起的水鸟群像片会飞的乌云,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无数面小鼓在敲《士兵之歌》的节奏。

沼泽尽头的树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下一个据点的方向。

芬恩背上莫琳奶奶编的筐,里面装着艾格尼丝塞的盖尔语诗集,还有康纳给的泥炭火种——用1848年起义者用过的火石点燃的,据说能烧三天三夜。

泥在靴子上结成硬壳,像层铠甲,他走得越来越稳,因为知道脚下踩着的不是泥,是整个爱尔兰的骨头。

艾格尼丝最后一个离开,她弯腰从泥里捡起块碎瓷片,是1921年英爱条约谈判时,被愤怒的民众砸碎的茶具。

“带在路上,”

她把瓷片塞进芬恩手里,边缘割破了皮,血珠滴在上面,像朵迷你的红罂粟,“记住疼的感觉,疼才是活的证明。”

雾彻底散了,太阳从泥炭地尽头升起,把沼泽染成了金红色。

芬恩回头望,看见康纳他们正往火里添新的泥炭,那火苗窜得很高,像面在风里猎猎作响的绿白橙三色旗。

他摸了摸胸口的铜哨,摸了摸背篓里的诗集,摸了摸掌心带血的瓷片,突然觉得,爱尔兰的魂就藏在这些东西里:坚硬,滚烫,带着点扎人的疼。

前方的路上,石楠花正在开放,紫色的花瓣上沾着露水,像刚哭过,却笑得比太阳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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