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 刀剑谈(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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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第一折·黄土惊鸿

暮色将荒原染成青灰色时,送葬的队伍正踩着结霜的枯草往山坳里挪动。

执幡人腰间铜铃叮当,碎玉般的声响惊起枯枝上最后的寒鸦。

领头的老者用龟甲裂帛般的声音念着往生咒,咒文裹着白汽在冷风里打旋,落在那方新掘的墓穴里。

棺木入土的闷响惊醒了蛰伏的土拨鼠。

跪在青石碑前的少女突然抓住身前人的衣角,素白丧服被她攥出深褐褶皱。

她指甲缝里嵌着朱砂,是方才在祠堂描摹碑文时蹭的——那些篆字渗进檀木肌理时,她分明听见某种温热的液体正顺着笔杆蜿蜒而下。

“小姐仔细手。

“丫鬟捧着的铜盆里浮着新剪的纸钱,火漆封缄的信笺在灰烬里蜷成焦黑的蝶。

少女却盯着棺椁缝隙里露出的半截玉簪,翡翠沁着血丝的纹路让她想起上月佛堂供着的舍利子。

那簪子原该随女主人沉眠,此刻却斜插在棺中人的散乱鬓间,像株不肯枯萎的野草。

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送葬队伍正穿过乱葬岗。

磷火在坟茔间明明灭灭,有个戴帷帽的妇人突然从枯杨树后闪出。

她裙裾扫过结冰的坟头草,怀中襁褓渗出暗红潮气,婴儿啼哭裹着浓重血腥气扑面而来。

送葬人慌忙撒出纸钱,铜钱坠地的脆响惊散了妇人怀中黑猫,那畜生竖瞳泛着绿荧,尾梢扫过少女绣鞋时,她嗅到一丝腐烂梅子的腥甜。

第二折·绛绡劫

龙凤喜烛爆开第三朵灯花时,盖头下的金丝雀终于啄破了猩红绸缎。

她腕间玉镯撞在描金床柱上,清越声响惊得窗外合欢树簌簌落花。

交缠的锦被间浮起沉水香,新郎官官服上的仙鹤补子掠过她眼睫,金线刺绣在烛火里明明灭灭,恍若前日佛堂里飘落的金箔。

“少夫人可还满意这顶累丝金冠?“喜娘捧着鎏金铜盆的手指涂着丹蔻,盆中清水漫过并蒂莲纹样的银丝。

少女垂眸看着水中倒影,金丝楠木梳齿突然勾住她一缕青丝。

她恍惚看见梳妆匣底层躺着支点翠衔珠钗,翡翠底衬着血丝纹路,正是那日从棺中拾得的旧物。

更漏声咽到子时三刻,外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少女赤足踩过织金地毯,十二幅月华裙扫翻了案头镇纸。

她撞开雕花门时,正看见新科进士摔了紫砂壶,瓷片深深扎进掌心,血珠滴在《金刚经》抄本上,将“往生“二字洇成狰狞爪痕。

“夫人莫要看。

“喜娘突然捂住她眼睛,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少女腕间玉镯磕在描金拔步床栏杆上,裂帛声里迸出数道冰纹。

她腕间渗出的血珠坠在织锦被面上,竟凝成朵朵曼陀罗,与窗外合欢花影重叠成诡艳图腾。

第三折·玉骨谶

五更鼓响前,少女从妆奁底层摸出支点翠衔珠钗。

翡翠沁着血丝的纹路在晨光里愈妖异,倒像是将棺中人的魂魄凝成了琥珀。

她将金簪插入云鬓时,铜镜突然映出窗外景象:送葬队伍正抬着空棺走过乱葬岗,执幡人腰间铜铃叮当,碎玉般的声响惊起满山寒鸦。

卯时初刻,新科进士在书房现张泛黄婚书。

朱砂写就的生辰八字被血渍晕染,新娘姓名处洇着团墨渍,细看竟是幅工笔仕女图。

画中人身着素白丧服,腕间玉镯裂作冰纹,鬓边点翠衔珠钗正对着他官袍上的仙鹤补子。

窗外惊雷炸响时,他看见画中女子眼角淌下血泪,朱砂描画的唇纹裂成曼陀罗花瓣。

戌时末,佛堂供着的舍利子突然迸裂。

檀木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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