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 七十二层楼(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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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匣中浮起自己扭曲的倒影,手中不知何时握着支滴血的画笔。

窗外雨幕里,无数燃烧的鸢尾花朝店铺涌来,每朵花心都跳动着棋子大小的赤红光斑。

“记住,欲望是最锋利的诅咒。

“长生道尊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雨声中,“当你凝视深渊时——“

最后半句话被惊雷劈碎。

宁录疯似的挥动画笔,却在触及匣中红宝石的瞬间,看见自己的瞳孔分裂成六芒星。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中世纪火刑架上的尖叫,二战战壕里破碎的怀表,广岛原爆瞬间的惨白闪光

当晨曦刺破雨幕时,古董店已化作满地灰烬。

焦黑的乌木匣躺在瓦砾间,表面多了道新鲜的血痕,形状恰似棋盘上的赤马红羊。

穿校服的少年哼着走调的歌谣走过,手中画板滴落的颜料在地面蜿蜒成衔尾蛇的图案。

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宁录握紧仍在渗血的画笔,突然明白长生道尊没说完的后半句:

“当你成为深渊本身时,就再听不见任何警钟了。

长生道尊对宁录说:汗青编的文渊君是“智慧之神”

,要不,你去挑战他?书生应该是打你没那么狠。

竹叶在暮春的风里簌簌抖落金箔似的光斑,长生道尊斜倚在青玉案前,指尖摩挲着半盏冷透的蒙顶黄芽。

他玄色鹤氅的下摆沾着几片竹叶,倒像是被山岚凝成的纹路。

远处传来白鹤掠过紫霄宫檐角的清唳,惊得石案上未干的墨迹洇开半痕云纹。

“宁录啊宁录。

“道尊忽然用茶夹夹起三片竹叶,在空中摆出卦象,“你可知汗青编那位文渊君?“

宁录蹲在檐角啃糖葫芦,山楂核“啪“地吐在青砖缝里。

他盯着自己油亮的手指头,突然觉得这串冰糖葫芦吃得忒没排面——方才在论剑台被那帮老道按着灌了三壶龙须酥,此刻牙缝里还卡着半片玫瑰酥皮。

“不就是个管典籍的?“他含混不清地嘟囔,“我上月还烧了他七十二架藏书车。

长生道尊忽然轻笑出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他腕间沉香念珠无风自动,十八颗乌木珠子映着残阳,竟像十八盏幽冥灯在流转。

“此言差矣。

“道尊将茶盏推过青玉案,盏中茶汤竟凝成半卷《南华经》,“文渊君执掌汗青编三千年,掌中《万象典》能令春秋笔削,墨迹化刃。

宁录的糖葫芦核终于吐到了三丈外。

他望着道尊茶盏里浮动的墨色文字,忽然想起幼时偷看私塾先生的戒尺——那上面也刻着类似的蝌蚪文,不过刻的是“偷桃者笞臀三百“。

三日后,宁录站在汗青编朱漆廊柱下,看着石阶上蜿蜒的青苔突然犯怵。

那些墨绿色的绒毛竟像极了道藏里记载的“食言蛊“,此刻正顺着他的云纹靴往上爬。

“这位道友。

“白玉门廊里转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手中竹简沙沙作响,“文渊君正在校勘《天机策》。

宁录盯着对方袖口露出的半截纸鸢尾巴,忽然想起上个月在东海斩的那条玄冰蛟。

那蛟龙鳞片也是这般泛着冷光,只不过此刻这位“智慧之神“的袖口还沾着朱砂。

“告诉你们文渊君——“宁录刚要开口,忽见那人转身时纸鸢尾巴扫过青砖,竟在地面烙下一串燃烧的《易经》卦象。

待他冲进藏书阁时,正撞见文渊君指尖夹着半卷《盐铁论》,另一只手托着座青铜日晷。

那些倾泻而下的阳光经过他袖口,竟在青砖上熔出细密的竹简纹路。

“听闻道友欲试《万象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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