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魔刀(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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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和爱常常挂在她嘴边她没有死也没有爱

雨珠在玻璃窗上蜿蜒出细密的纹路时,苏晚正把第七支蓝山咖啡杯底碾进瓷碟。

咖啡渍在桌面洇开,像极了她上周在解剖室见到的脑沟回切片。

咖啡馆常客们都说她像朵永远凝在雨季里的白山茶,可他们没见过她握着钢笔的样子:那时瞳孔会缩成两道冰棱,连顾言都说她像他收藏的那尊北宋青瓷,釉色清冷,骨子里却烧着团不肯熄灭的火。

“你该试试和田玉笔杆。

“顾言擦拭着虹吸壶铜座,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虬结的疤痕。

二十八岁店主身上有种奇异的违和感,像是用古籍修复刀划开的旧伤疤,新肉里又嵌着经年的锈迹。

他总在苏晚咬笔帽呆时出现,热茶搁在橡木桌面的声响比门铃还轻。

钢笔尖在稿纸上戳出细小的黑洞。

苏晚数到第三十七个墨点时,听见顾言说:“白玫瑰蔫了。

“她抬头看见他端着青瓷盏立在阴影里,花瓣蜷曲如溺死的水母,和她包里那束枯萎的永生花一模一样。

上周暴雨,她在便利店买下最后一支白玫瑰,店员说这是从福岛核电站事故区培育的品种,根茎里沉淀着看不见的辐射。

“死亡是场慢性辐射。

“苏晚在稿纸边缘写下这行字,钢笔突然断墨。

她想起母亲临终时的监护仪,那些起伏的绿色波纹像极了此刻雨夜里摇晃的灯影。

十六岁生日那天,父亲把骨灰盒放进檀木箱时说过同样的话:“你妈妈变成原子了,正在某个宇宙深处永恒衰变。

顾言的影子斜斜切过她的诗稿。

他总在深夜出现,带着古籍修复用的镊子与宣纸,有时是半阙残破的《牡丹亭》,有时是沾着甲骨碎片的青铜爵。

有次她瞥见工作台上摊开的《洗冤集录》,朱砂批注浸透纸背:“凡生前溺水者,手足爪缝有鸡爪痕“墨迹未干的“痕“字突然被雨晕开,顾言用宣纸吸去水渍的动作,让她想起殡仪馆工作人员给遗容化妆时擦拭皮肤的柔荑。

咖啡馆的常明灯在凌晨两点熄灭。

苏晚数着顾言擦拭古琴的次数打时间,第七次擦到七徽时,他忽然说:“你闻过骨灰盒的檀香味吗?“苏晚的钢笔在“爱“字最后一捺颤抖,墨水滴在“没有爱“三个字上,将“爱“的竖心旁洇成模糊的蓝。

那是她第一次在雨声里看清顾言眼底的霜雪。

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下方有道月牙形疤痕,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剜去半枚月亮。

“十五岁暑假在博物馆值夜班,有人往越王勾践剑上泼王水。

“他说话时喉结擦过那道伤疤,金属相撞的冷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后来我在修复青铜剑鞘时现,剑格处刻着吴钩无罪。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突然想起昨夜整理母亲遗物时现的铁盒,里面躺着半截金条与张泛黄的《文汇报》。

母亲用蓝黑墨水在空白处抄着《长恨歌》,“宛转蛾眉马前死“的“死“字收笔处凝着黑点,像滴未落下的泪。

“你父亲没教过你吗?“顾言突然把热茶杯压在她手背上,茶汤漫过虎口,“真正的死亡不是火化炉里的青烟,是活人嘴里吐出的最后一个字。

“杯底压着的稿纸浮现出“没有爱“三个字,被茶渍洇成苍白的灰。

苏晚在晨光初现时逃离咖啡馆。

她数着梧桐新叶的裂片走到路口,现挎包内侧不知何时别着枚越王勾践剑的玉觹。

晨雾中传来顾言调试古琴的声音,七弦震颤的尾音惊起檐角铜铃,她突然看清他昨夜擦拭的并非断纹,而是剑身暗藏的铭文——“自刎“二字藏在蟠螭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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