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虚构的幽灵(3 / 5)
祭司眯起浑浊的眼睛,十字架在胸前晃动:“鬼魂?不,孩子。这是魔鬼的试探。东斯拉夫人的爱必须扎根于尘世劳作和教会指引。你沉迷虚妄,灵魂已偏离正道。”他递过一杯蜂蜜水——东正教的传统,象征救赎的甘甜——“喝下它,忏悔吧。幻想中的安娜,不过是撒旦用你孤独的欲望捏造的泥偶。”伊万追问安娜的真实身份,祭司却转向老妇人,高声诵读《福音书》:“凡看见妇女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她犯奸淫了……”伊万愣住:自己从未与安娜交谈,却已在幻想中与她共度余生。他狼狈逃离教堂,蜂蜜水在胃里翻腾。雪越下越大,伏尔加河的冰面映着铅灰色的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忽然想起安娜提过“萨马拉的田野”,决定去那里寻找线索。
前往萨马拉的旅程如同穿越地狱。伊万挤上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车厢里塞满返乡的工人,汗臭和酸面包味令人作呕。车窗外,荒原覆盖着单调的雪,偶尔掠过废弃的集体农庄,木屋歪斜如醉汉。抵达萨马拉后,他直奔城郊的档案馆——一座苏联时代遗留的灰砖建筑,门口挂着“历史真相服务站”的牌子。接待员是个戴厚眼镜的妇人,指甲缝里嵌着灰尘。“彼得罗娃?下诺夫哥罗德来的?”她翻动铁柜里的卷宗,纸张脆得像枯叶,“找到了:安娜·瓦西里耶夫娜,1947年生于喀山,1965年迁居下诺夫哥罗德,职业:‘红色黎明’厂纺织女工。”伊万心头一热,但妇人下一句冻结了血液:“1968年病逝于萨马拉第一医院,死因:肺结核。”她推过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瘦削女人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毫无安娜的神采。“这就是她。同志,别被幻觉蒙蔽。我们东斯拉夫人要直面苦难,而非虚构救赎。”伊万颤抖着问是否有亲属,妇人摇头:“孤儿,无后。档案已封存。”走出档案馆,萨马拉的寒风卷起雪沫,抽打在他脸上。他站在伏尔加河支流畔,河水浑浊如泪。照片上的女人陌生得可怕,而记忆中的安娜鲜活如初。逻辑在此撕裂:如果安娜已死,为何她的幽灵只在他眼前显现?如果全是幻想,为何细节如此连贯?市井生活的压迫感在此刻达到顶峰——社会用冰冷的档案否定个人体验,却无人解释为何痛苦如此真实。伊万跪在雪地里,指甲抠进冻土。他终于明白,自己爱上的从来不是安娜,而是幻想中那个能拯救他的符号:伏尔加河解冻的春天、萨马拉的野莓、喀山教堂的钟声……这些虚构的未来,是他在集体主义牢笼中为自己凿出的逃生孔。而此刻,孔洞坍塌,只余下无边的虚无。
伊万失魂落魄地返回下诺夫哥罗德。卡纳维诺区的夜晚比往常更冷,煤气灯熄了大半,楼道里弥漫着腐烂卷心菜的酸腐气。他推开房门,却见屋内烛光摇曳——安娜坐在他的铁床上,栗色发辫垂在肩头,正翻看他的笔记本。伊万僵在门口,心脏狂跳。“你……你是人是鬼?”安娜抬起头,眼睛亮得诡异,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伊万·伊万诺维奇,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融雪滴落,正是伊万幻想千百遍的萨马拉口音。“我一直在等你醒悟。”伊万扑过去想触碰她,手指却穿过她的肩膀,如同穿过寒雾。“别白费力气,”安娜轻笑,“我是你造的。你用孤独的砖、幻想的灰浆,日夜垒砌我。当扎哈尔说‘查无此人’,当祭司说‘这是魔鬼’,当档案馆递出那张死人照——你明明该停下的。可你偏要信,信我穿着格子头巾在伏尔加河畔等你,信我们的孩子会在萨马拉田野奔跑……”烛光下,她的轮廓开始扭曲,时而清晰如生,时而化作烟雾。“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脑中描摹的幻影。东斯拉夫人的爱该像黑土地,扎根于真实劳作,而非云端的海市蜃楼。你却把它种在流沙里,还怪流沙吞没了你。”
伊万瘫坐在地,泪水滚烫:“可痛是真实的!每次看见你消失,心像被伏尔加河的冰碴割开……”安娜的身影飘到窗边,指向外面漆黑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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