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 鳞(6 / 13)
并用动作捕捉技术同步他的肉身与虚拟身体运动,在万向感应云台上,他可以自由跑动,位置却不会移动半分。
我们就像对待一位头等舱客人,呵护备至。
巴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世界,与几分钟前那个空旷明亮的房间之间的关系。
“这不行,我们必须让他动起来!”我对耳麦那端的操控人员吼道。
巴鳞突然回过头,全景环绕立体声让他觉察到身后的动静。郁郁葱葱的森林开始震动,一群鸟儿飞离树梢,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树木间穿行摩擦,由远而近。巴鳞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片灌木。
一群巨大的史前生物蜂拥而出,即便是常识缺乏如我也能看出,它们不属于同一个地质时代。操控人员调用了数据库里现成的模型,试图让巴鳞奔跑起来。
他像棵木桩般站在那里,任由霸王龙、剑齿虎、古蜻蜓、新巴士鳄和各种古怪的节肢动物迎面扑来,又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这是物理模拟引擎的一个bug,但如果完全拟真,又恐怕实验者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感官冲击。
这还没有完。
巴鳞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开裂,树木开始七歪八倒地折断,火山喷发,滚烫猩红的岩浆从地表迸射,汇聚成暗血色的河流,而海上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翻滚着朝我们站立的位置袭来。
“我说,这有点儿过了吧。”我对着耳麦说,似乎能听见那端传来的窃笑。
想象一个原始人被抛掷在这样一个世界末日的舞台中央,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会认为自己是为整个人类承担罪愆的救世主,还是已然陷入一种感官崩塌的疯狂境地?
又或者,像巴鳞一样,无动于衷?
突然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退出Ghost模式,摘下巴鳞的头盔,传感器如密密麻麻的珍珠凝满黑色头颅,而他双目紧闭,四周的皱纹深得像是昆虫的触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无力叹息,想起多年前痛揍他的那个下午。
我与父亲间的战事随着分班临近日渐升温。
按照他的大计划,我应该报考文科,政治或者历史,可我对这俩任人打扮**的小婊子毫无兴趣。我想报物理,至少也是生物,用老吕的话说是能够解决“根本性问题”的学科。
父亲对此嗤之以鼻,他指了指几栋家产,还有铺满晒谷场的茶叶,在阳光下碎金闪亮。
“还有比养家糊口更根本的问题吗?”
这就叫对牛弹琴。
我放弃了说服父亲的尝试,我有我的计划。通过老吕的关系,我获得了老师的默许,平时跟着文科班上语数英大课,再溜到理科班上专业小课,中间难免有些课程冲突,我也只能有所取舍,再用课余时间补上。老师也不傻,与其要一个不情不愿的中等偏下文科考生,不如放手赌一把,兴许还能放颗卫星,出个状元。
我本以为可以瞒过忙碌在外的父亲,把导火索留到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刻点燃。当时的我实在太天真了。
填报志愿的那天,所有人都拿到了志愿表,除了我。我以为老师搞错了。
“你爸已经帮你填好了!”老师故作轻描淡写,他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像失魂的野狗逛遍了镇里的大街小巷,最后鬼使神差地回到祖屋前。
父亲正在逗巴鳞取乐,他不知道从哪翻出一套破旧的军服,套在巴鳞身上显得宽大臃肿,活像一只偷穿人类衣服的猴子。他又开始当年在军队服役时学会的那一套把戏,立正、稍息、向左向右看齐、原地踏步走……在我刚上小学那会儿,他特别喜欢像个指挥官一样喊着口号操练我,而这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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