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 鳞(4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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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先过来谋一份教职,他的专业方向是运动控制学,校长想当然地让他当了体育老师。

老吕和其他老师不一样,和我们一起厮混打闹,就像是好哥们儿。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说,有句老话叫父母在,不远游。我都远游十几年了,父母都快不在了,也该为他们想想了。

我又问他,等父母都不在了,你会走吗?

老吕皱了皱眉头,像是刻意不去想这个问题,他绕了个大圈子,说,在我研究的领域有一个老前辈叫Donald Broadbent,他曾经说过,控制人的行为比控制刺激他们的因素要难得多,因此在运动控制领域很难产生类似于“A导致B”的科学规律。

所以?我知道他压根儿没想回答我。

没人知道会怎么样。他点点头,长吸了一口烟。

放屁。我接过他手里的烟头。

所有人都觉得他待不了太久,结果,老吕从我初二教到了高三,还娶了个本地媳妇生了娃。正应了他自己那句话。

我们开始用的是大头针,后来改成用从打火机上拆下来的电子点火器,“咔嚓”一按,就能迸出一道蓝白色的电弧。

父亲觉得这样做比较文明。

人贩子教他一招,如果希望巴鳞模仿谁,就让两人四目对视,然后给巴鳞“刺激一下”,等到他身体一僵,眼神一出溜,连接就算完成了。他们说,这是狍鸮族特有的习俗。

巴鳞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欢乐。

我从小就喜欢看街头戏人表演,无论是皮影戏、布袋戏还是扯线木偶。我总会好奇地钻进后台,看他们如何操纵手中无生命的玩偶,演出牵动人心的爱恨情仇,对年幼的我来说,这就像法术一样。而在巴鳞身上,我终于有机会实践自己的法术。

我跳舞,他也跳舞。我打拳,他也打拳。原本我羞于在亲戚朋友面前展示的一切,如今却似乎借助巴鳞的身体,成为可以广而告之的演出项目。

我让巴鳞模仿喝醉了酒的父亲。我让他模仿镇上那些不健全的人,疯子、瘸子、傻子、被砍断四肢只能靠肚皮在地面摩擦前进的乞丐、羊痫疯病人……然后我们躲在一旁笑得满地打滚,直到被家属拿着晾衣竿在后面追着打。

巴鳞也能模仿动物,猫、狗、牛、羊、猪都没问题,鸡鸭不太行,鱼完全不行。

他有时会蹲在祖屋外偷看电视里播放的节目,尤其喜欢关于动物的纪录片。当看见动物被猎杀时,巴鳞的身体会无法遏制地抽搐起来,就好像被撕开腹腔内脏横流的是他一样。

巴鳞也有累的时候,模仿的动作越来越慢,误差越来越大,像是松了发条的铁皮人,或者是电池快用光的玩具汽车,最后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踢他也不动弹。解决方法只有一个,让他吃,死命吃。

除此之外,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抗拒或者不快,在当时的我看来,巴鳞和那些用牛皮、玻璃纸、布料或木头做成的偶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忠实地执行操纵者的旨意,本身并不携带任何情绪,甚至是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直到我们厌烦了单人游戏,开始创造出更加复杂而残酷的多人玩法。

我们先猜拳排好顺序,赢的人可以首先操纵巴鳞,去和猜输的小孩对打,再根据输赢进行轮换。我猜赢了。

这种感觉真是太酷了!我就像一个坐镇后方的司令,指挥着士兵在战场上厮杀,挥拳、躲避、飞腿、回旋踢……因为拉开了距离,我可以更清楚地看清对方的意图和举动,从而做出更合理的攻击动作。更因为所有的疼痛都由巴鳞承受了,我毫无心理负担,能够放开手脚大举反扑。

我感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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