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之城(9 / 15)
的南方农场水蜜桃,先生,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下这些可爱的纪念品,比如可以自动下楼梯的势能转换器、能够看护婴儿的恐龙玩偶、印有‘大卫’图案的夜光纪念章……”托盘升起在我面前,桃子同屏幕上显示的样品一样饱满可爱,新鲜得像刚从树上摘下来。
“不必了。”我拿起那颗水蜜桃。
没有味道。看似美味多汁的桃子没有任何味道,水蜜桃底部有个小小的标签,上面的日期显示这颗桃子已经在机器人的冷库中沉睡了4年11个月,但距离保质期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按照食品安全法规定,桃子的营养成分流失最多在5%,它的本质还是一颗营养丰富、汁水充盈、健康纯粹的桃子。——这就是文明的力量。
我随手将水果丢进垃圾箱,走向纪念广场北侧的巨大人形机器人。售货饭盒机器人乖乖闭嘴不语,但鬼鬼祟祟地沿着轨道跟在我身后,滑轮摩擦铁轨发出难听的刮擦声。无论它还是轨道本身都需要一次从头到脚的保养,或者在不远的某一天彻底沦为废铁。
“不要跟着我。”我没有回头,冲身后挥挥手。优先级更高的服从逻辑战胜了求生欲望,售货机器人的身形静止了,孤零零地凝在铁轨上,像冬季瑟缩在电线上忘记南飞的孤鸟。
整个广场没有其他的游客。离得越近,伤痕累累的机器人雕像就显得越发丑陋,我皱起眉头,掏出照片细细观看。一件事忽然浮现于脑海,却远远飘在意识的捕捉范围之外摸不到轮廓,照片上是12岁的我和12岁的她,在12岁的夏日与12岁那年的卧室房间,12岁的年纪里,应该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阴影存在。
而那个影子,也是我远离这座都市的原因。但现在绞尽脑汁也看不清那个影子的面目,一旦意识到这个死角存在,大脑就开始用尽力气破解回忆的谜团,像水蜜桃一样被冻结的往事坚冰慢慢溶解,一个接一个的画面浮出水面。我和她。我和爸爸。我和提摩西夫人。我和巨大机器人雕像。在浓雾中迷失而被吓坏的孩子。放学后的秘密基地。草稿本上的机器人图纸。用晾衣架、电动车马达和易拉罐制造的机器人。被丢弃的甲壳虫汽车。每个画面都有那个影子存在,如同无形的手在按下快门将回忆定格的时候,总是将一条徘徊于身边的幽灵记录其中。
<!--PAGE 11--> 越是努力捕捉,神秘的影子就越轻飘飘地溜走,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自己的大脑,怀疑我海马回的每一个神经元和神经突触在联合起来欺骗这具身体的主人。——童年的记忆如果这么不可靠,为何琉璃肌肤的温热触感和身上散发的甜蜜味道显得如此鲜明?
头痛开始袭来。“见鬼……”我从裤兜里摸出尼古丁咀嚼片丢进嘴巴,用咬嚼肌的运动缓解疼痛。尼古丁渗透进血管,这种在禁烟运动中奇迹般存活下来的安慰剂让我精神立刻振奋起来,但这无助于思考,我只能暂时将打结的记忆丢在一边。
巨大机器人塑像遮住朦胧的阳光,庞大的双脚逐渐与我的视线齐平。经过修葺的大理石基座用四种语言刻着拍马屁的美术评论家的华丽辞藻,他们居然认为这一团焦黑扭曲的金属是现代文明史上妙手偶得的极佳创作。作为设计师的一员,我深深地难以苟同,甚至不大敢直视那丑陋的金属骨架。
机器人塑像凝视着五百米外的机器人大会主场馆,我和琉璃曾在那栋蛋壳形的乳白色建筑中登台表演,收获了5000名观众的热烈掌声。我们搞砸了好几个地方,却意外地赢得哄堂大笑,或许这正是这种表演形式的高明之处吧。灯光亮起,大会正式开幕,每一个小舞台都有吸引人的各式机器人登场,我们两个趁没人注意偷偷溜了出来,爬上机器人塑像的基座,望着远处流光溢彩的场馆和亮着灯带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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