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之城(6 / 15)
人生存原理是可以理解的,但绿色头发的迈克尔?杰克逊迈着僵硬的步伐在写字台上追逐阳光,这不是儿童玩具应当具有的模样。令我更加恐惧的是,一个月过后,那些基因变异的青草开始不受限制地疯长起来,迈克尔?杰克逊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喷出长长的草叶,机器人行走的速度也因能量充足而加快了,那个七窍流草、在屋里四处狂奔的怪物是我一生的噩梦。
——迈克尔?杰克逊是我最爱的歌手,我还喜欢罗比?威廉姆斯、布鲁诺?马尔斯和芮阿娜。她的音乐播放器里装满更加过时的摇滚乐,皇后、枪花、滚石、金属乐队、邦?乔维和涅槃。我从来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而她从未试图了解我的想法。
在机器人大会之后,她与我的关系渐渐疏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每天的对话变为简单的“你好”和“再见”,我再没有触碰过她柔软的肌肤。
甲壳虫汽车的残骸就像那具机器人一样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令我胃部收缩,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不适感,我放下行李箱,弯下腰拨开汽车内部的灌木。
回到汽车制造厂,来到这个隐秘的地点,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根本没有考虑这样做的合理性。但回过头来想想,如果她只有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件召唤我前来,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隐藏留言呢?毕竟在曾经亲近的孩提时光里,我们总是一起坐在卧室的床前,望着这辆被遗弃的车子,编造着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恐怖故事,以吓坏彼此为快乐之源。
在一簇结出鲜艳红色果实的沙棘之下,甲壳虫汽车的地板上,我发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我转身逃离汽车残骸,撕开信封,一张照片轻飘飘地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12岁的我和12岁的她。
照片是家用打印机打印的,显得陈旧易碎,我和她的笑容却透过模糊不清的像素点溢出纸面。她坐在床沿,我坐在她身后,那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夏日时光,为机器人大会排练“二人羽织”的那个午后。
仿佛被看不见的重拳击中鼻梁,我感到眩晕、疼痛,眼睛酸涩,趁着视线没有因此模糊,我翻过照片,看到后面用碳素笔写着:“很好,起码你来了。接下来想起些什么吧,你会找到那个地方的,就是那里。”
06:35
我在寂静的城市里独自行走,感觉昂贵的西裤和衬衣被汗液黏在皮肤上,真丝领带令我窒息。我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街巷行到尽头,空旷广场与巨大的机器人塑像出现在眼前。那是十四届世界机器人大会纪念广场以及双足机器人“大卫”。
“大卫”有55米高,钢骨架,镀铬铝合金蒙皮,以金属黏合剂定型,外表大致符合人体比例,看起来不大像米开朗琪罗的名作,倒更接近古老动画片《阿童木》里面的主角。在我12岁那年,银光闪闪的机器人在吊车的帮助下立起在世界机器人大会园区中心,市长带头热烈鼓掌,我和她自然起劲地拍红了掌心。“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市长清清嗓子,“罗斯巴特集团捐赠的‘大卫’将作为城市的象征永存于世,感谢他们带来日新月异的机器人技术,将我们带向人类与机器人和谐共处、创造更文明高效社会的美好明天!”
市长的话没有说错,直到今天机器人还倔强地站立着,即使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将每一寸表皮都烧成炭黑色,身上布满铁锤砸出的凹痕。事实上,至今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死了,而直至今日,死亡者的确切数目还是没人知晓。
“大卫”是罗斯巴特集团最后一件人形机器人制品,复杂的双足机器人淡出了历史舞台。科技的车轮开始加速转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模拟神经元处理器给机器人带来相当程度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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