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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每一个字都像是蜂鸟一样,在我已经僵化的耳膜上回**。我边听边遐想,她述说的内容格外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我有些悲伤—的确,在被咬中的那一刻,我就死去,成了另一个人。我现在徘徊在死亡之河的另一岸,听着河流彼端的往事,已经不再真切了。
但我喜欢听。
接下来很多日子,我都没有在城市里晃**,而是待在屋子里,听吴璜说起从前的事情。她的声音逐渐将“阿辉”这个形象勾勒得清晰,让我得以看到我在彼岸的模样。有时听着听着,我会扯动嘴角僵硬的肌肉,露出微笑的表情。
当然,偶尔我也会下楼,去帮吴璜收集新的食物。城里超市很多,不费什么工夫就能找到,只是碰到其他丧尸,难免要撒个谎,尤其是对老詹姆。
“你怎么还在吃这些垃圾食品?”有一次,老詹姆拦在我面前,两手比画,“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你要少吃一点。”
“抽烟也有害身体健康,你少吸点。”
“我又不过肺,不会得肺癌的,”他说,“我的肺早就烂掉了嘛。”
我们对视一眼,都笑了。不同的是,他摆摆手,用手势表达微笑,我却下意识扬起嘴角。
“咦,你还会笑,我们脸上的肌肉不是坏死了吗?”他惊异地看着我,手指连画,“别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也比我们亮一些,垃圾食品真的这么好?”
他从推车里抓起几包薯片,放进嘴里干嚼,碎屑从他脸颊的破洞里漏出来,纷纷洒洒。“不好吃嘛。”他比画着,抬起头,天边雷声轰轰,一场大雨即将落下,“快下雨了,是春雨呀。”说完就拖着步子走开了。
其他丧尸就好应付多了,只是打个招呼。他们永远在用手势述说着自己的饥饿。说起来也奇怪,认识吴璜之后,长期以来折磨我的饥饿感,这一阵都蛰伏着,如拔了牙的毒蛇。“看来你在哪里吃饱了。”他们说着,表示羡慕。我发现,他们的动作比以前慢得多,可能大雨将至,空气里潮气很重,犹如凝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狩猎了,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雨天令人不安,我更担心独自留在家里的吴璜。
刚进楼,滂沱大雨就唰唰落下,闪电不时撕扯夜空。电光亮起时,一栋栋高楼露出巨大而沉默的身影,如同远古兽类,很快又躲进黑暗里。丧尸们不再游**,纷纷躲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雨幕。我们当然不怕淋雨感冒,但雨水会冲刷掉我们身上的泥土和血迹,还有伤口里复杂的菌群。这就有点儿难受了。就像老詹姆说的,这不符合我们的设定,试想,谁会接受一个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丧尸?
今晚的吴璜有些反常,食物和水没怎么吃,一直盯着外面发呆。
“怎么了?”
她目光从纸上移开,盯着窗外的雨,突然说:“我身上很脏,我想洗澡。”
她已经在房子里待了半年,吃喝拉撒都在狭小的空间,身上满是脏污,充斥着异味。虽然我并不介意,但她始终是个女孩子。我想了想,说:“我去给你多找点矿泉水来,你可以洗。”
她却指了指窗外大雨:“我想出去,在雨中洗。”
“那太危险了!”我着急地说。难以想象,要是其他丧尸看到她,会怎样疯狂地朝她蜂拥咬来。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看着我,闪电落下,她的眼睛里光辉熠熠。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我有些不自然,幸亏脸上血管干枯,否则看起来一定很红。我想起我的确说过要保护她,但食言了半年。我无法再拒绝。
“那就去天台吧。”我想了想,写道。大雨滂沱,会掩盖人类的气息,而丧尸们又不愿意爬楼,应该看不到天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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