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苦香药汤(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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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站起身,草屑从他的衣摆掉落,像只褪色的蝴蝶。

他最后看了眼瓦罐里剩下的马齿苋水,对少年说:“给大家分完,别忘了让他们按穴位。”

又对张寡妇说:“太阳还没到头顶,再晒会儿,对肺好。”

铁链锁住他手腕的瞬间,出“咔嚓”

的脆响,像骨头被捏碎。

爱德华老郎中的听诊器“听”

到了他的心跳——依旧沉稳,像深潭里的水,哪怕投进石头,也只泛起一圈涟漪。

“1962年我在急诊室,”

老郎中的声音带着叹息,“有个大夫被病人家属误解,打得头破血流,缝针时还在叮嘱护士‘那病人的降压药不能停’,和他现在一个样。

医者啊,心就是药碾子,磨碎了自己,也得把药给人送去。”

吕崆菲的旗袍在光影里轻轻晃动,她看着扁鹊被押出牢房的背影,那背影有些佝偻,却异常挺拔,像株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

“1937年上海,”

她的声音里带着缅怀,“有个老中医被日本人抓了,押走前还在给牢友写药方,用的是烧黑的筷子头,写在烟盒纸上。

他说‘药不能停,人也不能停’,现在想想,这‘人’字,说的就是心里那点劲。”

我望着扁鹊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铁栏在他身后投下交错的阴影,像张无形的网,却网不住他身上那股清苦的药香。

突然明白,所谓医者,从来不是靠药箱里的草药立足,而是靠心里那点不灭的光。

哪怕身陷囹圄,哪怕手脚被缚,这光也能穿透铁窗,照亮那些绝望的角落,让病者有盼,让生者有力。

牢房里,少年正按扁鹊说的,把剩下的马齿苋水分给大家。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像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张寡妇对着铁窗,用手指轻轻按着膻中穴,阳光落在她脸上,那点金芒渗进皮肤里,竟有了点暖意。

老魏则在草堆里摸索,想找出块更干净的布,把扁鹊刚才画的穴位图好好记下来——他总觉得,先生还会回来的,一定能回来。

铁窗外的麻雀又开始啾鸣,声音清脆得像碎玉。

牢门外的走廊里,扁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可那股马齿苋的清苦气,却像生了根,在每个人心里慢慢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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