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集:南疆瘴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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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的甲胄在岭南的烈日下泛着青灰色的光,赵佗勒住战马时,靴底已沾满暗红色的泥浆。这片被中原称为“百越”的土地正用湿热的空气裹住他们——榕树垂落的气根像无数条绞索,腐叶在林间积成尺厚的垫层,踩上去能听见细碎的崩裂声,混着远处隐约的虫鸣,像极了某种巨兽的呼吸。

“将军,前队又倒了三个。”亲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怀里揣着的陶瓮正往外渗着草药汁,在甲胄上洇出深色的痕。赵佗抬手按了按眉心,昨日扎营时还能挥戈操练的士兵,此刻怕是已浑身发绀地蜷缩在担架上。

瘴气这东西,比百越人的毒箭更难缠。

一、染病

中军帐的竹帘被风掀起时,随军医官徐福正用银针刺破病患的指尖。暗紫色的血珠渗出来,在白麻布上晕成诡异的花。他抬头看见赵佗进来,手里的银针顿了顿:“将军,这已是第七个高热不退的。”

帐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混着病人呕吐物的酸腐气。角落里的士兵忽然剧烈抽搐起来,指甲深深抠进竹榻的缝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肺里爬出来。徐福连忙掰开他的嘴,塞进一块含着姜汁的麻布,额角的汗顺着沟壑往下淌:“脉象乱得像团麻,皮肉摸着烫,骨头缝里却往外冒寒气——这不是中原的伤寒。”

赵佗的目光扫过帐外。那些来自关中的士兵正蹲在溪水边搓洗铠甲,有人脱了上衣,脊梁上满是被蚊虫叮咬的红疮。他们原以为凭着秦弩的锐势,三个月便能荡平百越,却没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先被这片土地缠上了。

“让后队把石灰都运来,”赵佗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有些发沉,“营区周围掘三尺深沟,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一刻钟。”他顿了顿,看向徐福,“那些从当地部落抓来的向导,问出什么了吗?”

徐福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他们只说这是‘山鬼吐的气’,月圆之夜最凶。有个老巫说要杀活人献祭,被我捆起来了。”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赵佗掀帘出去,正看见几个士兵抬着担架往密林里走。担架上的人盖着草席,露出的脚脖子已经泛出青黑。“站住!”赵佗喝了一声,士兵们僵在原地,领头的屯长转过身,脸涨得通红:“将军,按军规……”

“军规是让你们把袍泽扔去喂野兽吗?”赵佗的目光像淬了冰,“挖个坑埋了,撒上石灰。”他看着士兵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岭南的湿热空气,正顺着甲胄的缝隙往骨头里钻。

二、寻药

三日后,当赵佗再次清点人数时,帐下能站直的士兵已不足三成。更糟的是,携带的草药快用完了,而负责押运粮草的队伍,本该在五日前就到。

“将军,再等下去不是办法。”副将李信的胳膊上缠着布条,那是昨日被毒蛇咬伤的地方,“末将带一队人去找水源和草药,您在这儿守着。”

赵佗盯着沙盘上插着的小旗,那些代表前哨的红旗已有半数被拔掉。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李斯在咸阳宫对他说的话:“百越之险,不在其兵,而在其地。”当时他只当是文臣的多虑,此刻才明白这话的分量。

“让懂当地话的士兵跟着你,”赵佗从腰间解下令牌递给李信,“遇到部落别硬拼,抓活的。记住,我们要的是这片土地,不是尸体。”

李信带着五十名士兵出发时,太阳正往云层里钻。林子里的雾气开始往上涌,像白色的绸缎缠在树干上,能见度不足十步。走在最前面的向导忽然停住脚步,指着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树比划着什么。懂土话的士兵翻译道:“他说这是‘瘴气怕的树’,把叶子泡水喝,能避邪。”

李信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辛辣的气味直冲脑门。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种树多生长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而那些低洼处的草丛里,确实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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