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集 书院初立(1 / 4)
寿春的秋来得早,刚过白露,淮水岸边的芦苇就漫了一层霜白,风卷着芦花掠过新筑的院墙时,总带着几分旧年楚地的清愁。
秦斩站在书院最高的观星台上,望着下方规整的屋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秦剑的剑穗——那穗子是楚地特有的缟素色,是去年收寿春时,从一个战死的楚兵髻上解下来的。
“将军,匾额已挂妥了。”
属官李信的声音从阶下传来,带着几分谨慎。
这位随王翦平楚的年轻将领,至今仍不太懂自家主将为何放着城防不查,偏把心思花在这“教书育人”
的营生上。
秦斩转过身,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青石台阶,留下一道浅痕。
他走下观星台,目光落在书院正门的匾额上——“楚秦书院”
四个篆字是他亲笔所书,笔力沉雄却不凌厉,起笔藏着秦篆的规整,收笔又带着楚隶的流转,像极了他此刻想做的事。
“李信,你可知我为何要在此建书院?”
秦斩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李信愣了愣,拱手道:“将军是想以教化安民心,免得楚地再生叛乱。”
“不全是。”
秦斩摇摇头,望向不远处的寿春城。
城墙还是楚时的夯土色,只是垛口换了秦兵值守,城门上的“寿春”
二字,也添了秦篆的注脚。
“去年攻寿春,我见城破时,楚地老弱抱着竹简投火,说‘宁焚楚书,不读秦律’。
那时我便想,刀剑能破城,却破不了人心的隔阂。”
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匾额上的“楚秦”
二字:“秦楚本就不是仇敌。
颛顼之后,祝融一脉,秦为嬴姓,楚为芈姓,追溯上去,原是同源。
只是百年战乱,把‘同源’二字给打忘了。
我建这书院,就是想把这两个字捡回来。”
李信似懂非懂,却不再多问。
他知道秦斩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初他力排众议,奏请始皇帝允许楚地保留祭祀屈原的习俗,又像现在,他从秦地调来三位博士,又请了楚地四位有名的儒生,连书院的课表都亲自定:晨时讲《秦律》,午时论《楚辞》,傍晚还要教学子们一起种楚地的兰草、写秦地的隶书。
离开学还有三日,书院里已渐渐热闹起来。
最先来的是秦地的学子,大多是关中子弟,穿着玄色长衫,背着装满竹简的书囊,走路都带着几分严谨;楚地的学子来得稍晚,多是寿春附近的儒生,青布衣衫上还沾着淮水的湿气,手里攥着卷边的《离骚》,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也藏着几分好奇。
负责教《楚辞》的楚地儒生屈平(与屈原同族,按楚俗称“平先生”
),头一日便遇到了麻烦。
他在讲《九歌·东皇太一》时,秦地博士周青臣忽然插话:“楚地祭祀鬼神,未免太过繁复。
我秦地崇法,讲究‘以吏为师’,这般鬼神之说,恐会误导学子。”
屈平放下手中的木简,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周博士此言差矣。
楚地祭祀,非是迷信,而是敬天地、怀先祖。
《东皇太一》讲的是对天地的敬畏,与秦律中‘敬上’的道理,本是相通的。”
“相通?”
周青臣挑眉,“秦律明定‘禁止私学’,若不是秦侯特批,这书院本就不合规制。
如今教这些‘骚体’,怕是有违国法。”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不少学子围观,秦地学子纷纷附和周青臣,楚地学子则帮着屈平说话,眼看就要吵起来,忽闻一声轻咳——秦斩不知何时站在了讲堂门口,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周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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