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集 长城续筑(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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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朔风里的石夯

嬴政的靴底碾过长城夯土时,正有三柄石夯在暮色里起落。

夯头裹着的麻片渗着新鲜血渍,把青灰色的夯土染出点点暗红——那是昨日被冻土震裂虎口的役夫留下的。

“陛下,北地已冻透三尺。”

蒙恬解下沾着冰碴的披风,青铜甲片在风里出细碎的碰撞声,“监工报说,每凿开一方冻土,要折损三个民夫的锹头。”

嬴政没回头。

他望着蜿蜒如蟒的城墙在雪原上延伸,夯土的闷响顺着结冰的地表传来,像极了关中平原春耕时的牛鸣。

只是这声音里裹着的不是生机,是十万役夫呵出的白气,是錾子凿击岩石的火星,是昨夜冻死在城根下的十七具躯体正在被雪掩埋。

“李斯的奏疏,你看过了?”

皇帝的声音被北风撕成碎片。

蒙恬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上个月还握着剑劈开匈奴的颅骨,此刻指甲缝里塞满了长城的黄土。

“廷尉说,续筑长城需征关中、巴蜀、河东三地民夫,岁耗粮草三百万石,恐动摇关中根本。”

嬴政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粒砸在蒙恬脸上。

“根本?六国余孽在南阳私铸兵器,匈奴在阴山秣马厉兵,你告诉我什么是根本?”

他弯腰抓起一把冻土,冰碴在掌心化成血珠,“十年前我灭六国,靠的不是李斯的竹简,是武安君手里的剑!

如今这长城,就是朕的剑!”

暮色渐浓时,监工的梆子声突然乱了。

三个穿着粗麻短褐的民夫跪在雪地里,他们的夯车翻倒在城墙边,车轴冻裂的木茬上挂着半块啃剩的麦饼。

“将军饶命!”

领头的汉子额头磕出血来,在雪地里晕开一朵朵红梅,“小的弟弟……他今早没醒过来,车才翻的……”

蒙恬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

嬴政却走过去,从那汉子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里面是块冻硬的糜子饼,饼边留着小小的牙印,像是孩童啃过的痕迹。

“你儿子?”

皇帝的声音软了些。

汉子哽咽着点头:“小三儿才七岁,跟着俺来修长城,原想……原想能混口饭吃……”

北风卷着雪片扑过来,蒙恬看见皇帝把那块饼揣进怀里,贴身的锦袍立刻印出个黄褐的印子。

“传朕的令,”

嬴政转身时披风扫起一片雪雾,“今夜所有役夫加半块麦饼,烧窑的炭再增三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绵延的城墙,“从明日起,每筑成一丈城墙,赏役夫每人一升米。”

二、窑火照夜

王二柱把最后一根柴塞进窑膛时,看见城墙的轮廓在火光里浮动,像条喘着气的巨蟒。

他的脸被火烤得烫,后颈却结着冰——方才去挑水时,汗水浸透的单衣冻成了硬壳,现在被窑火一烘,后背又痒又疼。

“柱子哥,你看那是谁?”

旁边的狗剩捅了捅他的腰。

窑门外的雪地里站着个穿玄色朝服的人,正弯腰看他们码在窑边的城砖。

砖上的绳纹还带着湿泥,是今早从滹沱河对岸运来的黏土做的。

“别瞅了,是廷尉李斯大人。”

王二柱往窑里添了把松针,火苗“轰”

地窜起来,映得砖坯泛出暗红色,“听说前儿个跟蒙将军吵起来了,说咱们烧的砖不合规制。”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去年在骊山修阿房宫时,他的舌头就是被窑烟呛得总出血。

狗剩突然压低声音:“柱子哥,你说……咱们能活着回家不?”

窑火噼啪作响,把这问句烤得焦。

王二柱想起出前婆娘塞给他的那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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