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归途劫难(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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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从沟壑伸出,将我死死拖进密不透风的玉米地。

泥土混着汗腥气堵住口鼻,挣扎声被蝉鸣吞没,月光被层层叶片割成碎片,我攥着的红头绳断在指间,像极了以后支离破碎的人生。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里,指甲掐进掌心的月牙形血痕都不及心里的钝痛。

一个月晨起干呕,母亲盯着我日渐隆起的小腹,我只能谎称老胃病又犯了。

夜是用粗布条狠狠地缠住腹部,勒得肋骨生疼,却勒不住疯长的孕肚。

八个月时,臃肿的身形再也瞒不住了,母亲举起鸡毛掸子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父亲蹲在门槛上抽闷烟。

烟在籁籁落在他那补丁摞补丁的裤角,火光明明灭灭,像极了他那摇摇欲坠的尊严。

自那以后,文艺队的锣鼓声再与我无关,我被锁在西厢房里,听见窗户外邻居的指指点点。

‘’不知检点,伤风败俗。

‘’的议论声顺着窗户缝钻进来,扎得耳膜生疼。

直到孩子呱呱落地,那对逃荒的夫妻用粗瓷碗盛了半碗米汤,跪在堂屋求我把孩子交给他们。

我咬着牙把用半截蓝头布裹着的孩子交给他们,并把我最喜爱的笛子塞进襁褓。

转身听见母亲压抑的啜泣,像根刺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第二年麦收时节,我草草地嫁给村里最穷的光棍赵远山,婚礼冷清的可怜,只有两三只麻雀在屋檐下啄食喜糖。

新婚夜里,他醉醺醺把扯住我的辫子,将‘’野种娘‘’这三个字吐在我的脸上。

此后的日子里,争吵声常伴着锅碗瓢盆的破碎声在小院回荡,直到我再次怀孕,他摸上我渐渐隆起的小腹,眼神才终于有了温度,可母亲再也没有等到这个消息,她整天枯坐在门槛上做衣服,麻雀落在身边都浑然不知,最后在一个霜重的清晨,握着一件没有做完的小衣服阖上了眼。

母亲走后,父亲整天抱着酒瓶守在坟前,一年后的清明,我去上坟时,看见他蜷缩在母亲的坟头,手里还攥着那只喝一半的酒瓶,身上落满白花花的纸钱灰,披了一层没化的雪。

李利刚自此见我如见仇人,每次碰面都冷着脸别过身,仿佛我是附在李佳身上的耻辱。

而我只能将这些往事都咽进肚子里,任时光把伤疤磨成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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