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45章 七七和亲人45阿(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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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前,七七回头,目光掠过阿斗的红鞋,像掠过一对陌生的灯笼。
她轻声说:“阿斗,你的火熄了。”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阿斗耳膜上,震得他耳心麻。
门“咔哒”
一声合上,屋里只剩阿斗。
他低头看自己的红鞋,忽然觉得那颜色暗了几分,像被泼了墨。
他蹲下去,用袖子去擦鞋尖上那滴豆浆,越擦越脏,越脏越擦,最后竟把鞋面蹭出一道白痕,像裂开的伤口。
他忽然想起跳操时,音乐最嗨的那一段,他总要来个旋转,红鞋在空中划个漂亮的弧,像一团火轮。
可此刻,那团火轮熄了,只剩一地冰凉的豆浆,和他自己映在地板上的影子,瘦得像个孤魂野鬼。
窗外,小区操场的音乐准时响起,节拍欢快,像什么都没生过。
阿斗没动。
他盯着那道白痕,忽然明白:有些火,一旦熄了,就再也点不着了。
而那双红鞋,从此再也不是“带劲儿”
的日子,只是他脚上一双踹过妻子的鞋,脏得洗不掉,扔得舍不得,像一段烂在心里的婚姻,像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对不起。
一整天,七七都垂着眼皮,像被抽掉脊梁的稻草人。
案板上的土豆丝切得粗细不均,客人退回来两次,经理在耳边吼得嗓子冒烟,她也只是点头,手指机械地重新抓刀。
油星溅到虎口,烫出一个小水泡,她没觉得疼——那疼早在清晨就被阿斗那一脚踹散了,只剩胸口一个窟窿,呼啦啦往里灌冷风。
中午休息,她躲进后巷的垃圾桶旁蹲着。
墙根的霉味混着剩饭菜的酸腐,像一口腌了十年的缸。
她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征兵宣传单,上面印着穿迷彩的男孩,笑得牙齿雪白。
那是三个月前儿子从学校带回来的,说:“妈,等我十八,我就去。”
当时她正给阿斗擦鞋,闻言手一抖,鞋油抹到自己指甲上,黑得紫。
如今她盯着宣传单上“九月入伍”
四个字,像盯着一条倒计时的导火索——引线只剩短短一截,她必须让这张纸平安落地,不能被阿斗那一脚提前引爆。
下午三点,饭店最闲。
七七跟经理请假,说去卫生间,实则绕到员工储物柜,从最底层摸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攒着八十块散钞、两张五十,还有一枚被儿子磨得亮的游戏币。
她把钱数了四遍,又放回去——还差得远。
她想去镇尾那家“顺心中介”
,问问去省城的车票和夜班保洁的价钱,可一想到儿子入伍前体俭、政审、家长会,样样都要家长到场,她就把铁盒重新锁进柜子。
钥匙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红痕,像早晨鞋尖留下的那道淤青,提醒她:逃得掉阿斗,逃不掉妈这个身份。
傍晚送餐高峰,她端着水煮鱼滑倒在包间门口。
滚烫的红油浇在脚背,瞬间起了一串晶亮的水泡。
客人跳起来骂,经理冲过来掐她胳膊,她竟没哭,只是盯着被油浸透的帆布鞋面——那还是儿子去年用压岁钱买的,说:“妈,你穿这个走路轻,不吵。”
如今鞋面被辣油染成狰狞的晚霞,像把她的黄昏提前烧到了脚上。
经理逼她赔两百块,从工资里扣,她点头,声音哑得像砂纸:“扣吧,别让我回家就行。”
夜里十一点,她拖着瘸脚回到小区。
楼道灯坏了,她扶着墙一格一格往上挪,像攀一口枯井。
钥匙刚插进门锁,就听见里面阿斗的呼噜,一声比一声重,像磨盘碾在胸口。
她没进去,轻轻带上门,转而下楼,坐在垃圾桶旁边的水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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