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集 穗尖凝露(3 / 4)
毯。
雷蒙德从怀里掏出那个木盒,黄铜搭扣被摩挲得亮。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塔顿·芊倕手书的授权信,字迹清秀有力,盖着烫金的王室徽章:“兹授权雷蒙德在香农河流域推广共壤麦种,凡愿试种者,皆由王室提供技术支持,免缴三年赋税。”
他将信纸高高举起,阳光穿透薄薄的纸页,让徽章的纹路格外清晰,像块小太阳落在纸上。
汉拉蒂慢慢放下了石头,脸上的络腮胡抖了抖:“当真?”
“骗你干啥?”
利亚姆忍不住喊道,“雷先生天天在田里泡着,手上的茧子比你橡木杖上的包浆还厚,哪有空骗你!”
那天下午,基尔肯尼的农户帮着对岸的人挖排水沟,泥炭地被翻出深褐色的波浪,混着秸秆的金黄,在阳光下像幅流动的画。
汉拉蒂扛着柳条筐送水来,粗陶水壶上还印着酒馆的标志,他递给雷蒙德的锡壶里,装着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对不住了,兄弟。”
他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耳根子都红透了,“我这就去砍柳条,防风障俺们也搭一份,保证比你们的还结实。”
雷蒙德接过锡壶,暖意顺着掌心蔓延,熨帖了心里那块因“囚犯”
身份而常年紧的地方。
铁镣在劳作时偶尔还会硌得生疼,但他望着田埂上那些交织的脚印——有基尔肯尼的,有对岸的,有他的,忽然觉得,这些印记早已盖过了“囚犯”
的烙印。
就像共壤麦的根,缠在一起,就分不清哪一株曾受过伤。
抽穗的那天清晨,雷蒙德被麦香唤醒。
不是青涩的草香,是带着焦糖味的醇厚香气,从田里漫过来,钻进石屋的窗缝。
他跑到田里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麦秆顶端已抽出淡绿色的穗苞,像无数支笔尖朝上的小毛笔,沾着晨露,在晨光里闪着晶莹的光。
老肖恩·奥康奈尔的喊声惊飞了田边的水鸟,他扑在麦垄里,像抱着刚出生的孙子,皱纹里都淌着笑:“抽穗了!
真的抽穗了!”
农户们陆续赶来,有人对着麦穗画十字,有人用盖尔语唱起古老的歌谣,莫琳大婶把麦秆扎的娃娃插在田埂上,特意给娃娃系了根红绳,说要沾沾喜气。
那娃娃的脸上,她还用炭笔点了两颗黑亮的眼睛,像在笑。
雷蒙德站在田埂中央,望着无边无际的麦浪。
香农河的风拂过,穗苞轻轻摇晃,出细碎的声响,像无数个秘密在低语。
他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铁镣,阳光照在上面,竟反射出柔和的光,不再是冰冷的枷锁模样。
远处传来马蹄声,嗒嗒嗒地由远及近。
他抬头望去,晨光里,塔顿·芊倕骑着一匹白马而来,粗布裙在风中扬起,像朵盛开的白玫瑰。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狱警,手里拿着文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严肃。
“看来,土地接受你了。”
塔顿勒住缰绳,笑容比晨光还亮,“监狱那边来消息了,你的刑期减免申请批了。”
她示意狱警上前,“这是释放证明,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囚犯了。”
雷蒙德望着她,又望向田里的麦穗,忽然弯腰鞠了一躬。
铁镣触地的轻响,像在向土地致谢,也向那个给了他重生机会的人致谢。
狱警上前解开镣铐,取下的瞬间,他的手腕竟有些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
但很快,麦香涌了过来,填满了那份空落。
他知道,这些麦穗里,藏着香农河的风,藏着泥炭地的黑,藏着基尔肯尼农户的笑,更藏着一个道理——跌倒的人能重新站起,就像被风雨压弯的麦秆,只要根还在,就总能扬起穗尖,迎接阳光。
而那些曾经锁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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