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o集 芽尖向光(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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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到头顶时,田埂上的土块被晒得烫,艾琳正蹲在麦垄间,用指尖给新冒的麦芽松士。

她的靛蓝布裙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贴在后背,像幅洇开的水墨画。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雷蒙德的贴身狱卒抱着个藤编筐,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竹筐的藤条被他攥得白。

“艾琳小姐,”

狱卒把筐往身前推了推,筐底的旧麻布边缘磨出了毛边,“雷蒙德大人说……这是他今早在牢里翻出来的,让我务必交给您。”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颤,“他还说,要是您不收,就让我在这儿一直等着。”

艾琳没动,指尖还沾着湿润的黑土,骨粉的细灰嵌在指甲缝里,像撒了把星星。

她的目光落在筐里,麻布下隐约露出些麦秆的影子,穗尖微微翘起,带着点自然的褐黄。

“我没什么要他给的。”

声音轻得像麦叶摩擦,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比田埂上的石头还硌人。

狱卒急得额角冒汗,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筐沿的藤条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里面是……是当年石楠麦倒伏后,他偷偷留的几穗种子。”

他把筐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艾琳的衣角,“他说您娘当年总夸这品种抗倒伏,只是没来得及改良就……”

话没说完,筐底的麻布突然滑落,几束用红绳捆着的麦秆露了出来——穗粒饱满,麦芒带着点自然的褐黄,穗尖微微弯曲,正是母亲日志里画的“石楠麦改良种”

特征,穗柄处还系着张小木牌,刻着“丙戌年第三十七次改良”

艾琳的手顿在半空,培土的小铲子“当啷”

掉在地上,铁头撞在石头上,震得麦芽轻轻摇晃。

她认得这种麦秆,去年整理母亲遗物时,在木箱底层见过一模一样的标本,只是那标本早已干枯脆,穗粒也掉得只剩寥寥几颗。

日志里那页画着麦秆的纸,边缘被翻得起了毛,上面写:“石楠麦第三十七次改良,穗粒增重一成,抗倒伏性待验,若能渡过蝗灾,明年可扩种。”

字迹被泪水晕过,墨痕在纸页上洇成小小的云,像母亲当时没忍住的哭腔。

“他还说,”

狱卒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喉咙里,“当年换种的事,是他一时糊涂听了外人撺掇,后来每夜都在牢里搓麦种,说要把好种子一点点攒回来……这筐里的,是他攒了五年的。”

他偷瞄了眼艾琳的脸色,见她没说话,又补充道,“他说搓麦种的时候,总想起您娘当年在麦仓里骂他‘急功近利’,骂得越凶,他搓得越用力,说要把心里的‘霉气’搓掉。”

艾琳盯着那几束麦秆,穗粒上的细毛在阳光下看得分明,像母亲当年抚摸麦种时的眼神,温柔得能化开晨霜。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雷蒙德还不是阶下囚,常抱着她在麦仓里转圈,麦芒扫过脸颊,他的胡茬扎得她咯咯笑。

那时他总说:“等你娘的石楠麦成了,咱们就用新麦做麦饼,给你夹三块糖,比市集上的还甜。”

可后来,母亲的麦种倒了,雷蒙德的糖也没了踪影,只剩下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和越来越少的笑容。

“告诉雷蒙德,”

艾琳弯腰捡起铲子,继续给麦芽培土,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铲子插进土里,带出的泥块落在麦叶上,抖落三两颗晶莹的水珠,“种子留着他自己用吧。”

她的指尖划过麦芽的嫩尖,冰凉的触感里藏着韧劲,“我娘说过,好种子要在地里长,不是在牢里藏着。

藏久了,心就捂霉了,不出芽。”

狱卒急得直跺脚,竹筐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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