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圣像重生(1 / 5)

加入书签

山楂树的影子在泥炭地上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柄斜插在土地里的剑。

我跪在被英军踢翻的圣坛前,指尖抚过泥炭块上凝固的血痕——那是芬恩掌心的血,是我的血,也是无数个爱尔兰信徒的血,此刻正随着暮色变深,渐渐与泥炭的黑融为一体。

泥炭的粗糙质感透过指尖传来,混着尚未干透的血渍,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热,仿佛这片土地本身就在呼吸,在接纳这些不屈的印记。

“神父,该走了。”

康纳的步枪上还沾着英军的血,他用布擦拭时,动作格外轻,像在抚摸受伤的弟兄。

他左颊的伤疤在夕阳下泛着红,十年前德里教堂前的那道伤,每逢阴雨天就会流脓,却也让他比谁都清楚,信仰的伤口从不会真正愈合,只会在反复撕裂中变得更加坚韧。

布块擦过枪身的金属表面,出细微的“沙沙”

声,与远处沼泽地的水鸟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紧张又肃穆的韵律。

我拾起那块最大的圣爵残片,边缘的缺口硌着掌心,像在提醒我16年那个黎明——博因河战役的硝烟里,那位不知名的神父就是握着这只圣爵,在临死前为起义者诵完了最后一段祷词。

残片内侧的刻字“为爱尔兰死,为天主生”

被血浸得亮,笔画间的凹陷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我突然明白,圣爵的破碎从不是终结,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信仰的存在。

就像这片土地上的抗争,从未因失败而真正熄灭。

“把圣坛的泥炭块都收好。”

我站起身时,黑袍下摆扫过石楠丛,带起一阵细碎的花雨,紫色的花瓣落在沾满血污的手背上,竟有种残酷的美感。

“每块都要带走,这是我们的圣物。”

石楠花的清香混着泥炭的腥甜,成了此刻最独特的气息。

芬恩抱着捆芦苇跑过来,芦苇叶上还沾着沼泽的露水,在夕阳下闪着晶莹的光。

他的掌心缠着艾格尼丝用亚麻布做的绷带,血已经渗了出来,却紧紧抱着怀里的芦苇,像抱着易碎的圣像。

“神父,莫琳奶奶说用芦苇编个篮子,能装泥炭块。”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努力挺直脊背,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就像当年圣帕特里克用芦苇编十字架那样。”

我望着远处基尔肯尼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残留着淡淡的烟痕——昨夜英军烧毁小教堂的火,连烧了五个时辰,把钟楼的石头都熏成了灰黑色。

老神父奥康纳尔被关在镇外的临时监狱里,听说他拒绝进食,只靠着狱卒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燕麦饼活着,却每天清晨都用盖尔语念祷词,声音穿透铁窗,让监狱外的信徒们听得清清楚楚。

有个叫凯蒂的小女孩说,每天天不亮,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监狱墙根下,把奥康纳尔神父的祷词一句句记下来,回家后抄在烟盒背面,分给那些没来得及去听的老人。

“我们先去基尔肯尼。”

我把圣爵残片塞进怀里,紧贴着胸口的十字架——那用1798年起义者步枪零件熔铸的十字架,边缘的弹痕已经被体温焐得亮,仿佛有了生命。

“奥康纳尔神父在等我们,基尔肯尼的信徒在等我们,爱尔兰的土地也在等我们。”

往基尔肯尼去的路上,暮色像潮水般漫过来,先是染红了天边的云,再一点点浸透整片沼泽,最后连空气都成了深紫色。

芬恩用芦苇编的篮子里装着圣坛的泥炭块,每走一步,泥炭与芦苇摩擦就出“沙沙”

的声,像在低声祈祷。

艾格尼丝走在最前面,她黑袍下的旧伤被荆棘划破,血顺着小腿流进靴子里,在泥地上留下一串浅红的脚印,却始终保持着最快的度——1848年在狱中被电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