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石楠花开(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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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传来,他正带着孩子们往芦苇深处钻,利亚姆的小手里还举着那块泥炭,像举着块小小的盾牌,“我们去橡树林等你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劲,像极了当年的我,攥着父亲的怀表碎片,在废墟里哭着不肯走。

抱着艾格尼丝在芦苇丛里狂奔,她的重量很轻,呼吸却烫得我脖颈疼。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见是具漂浮的尸体——是个穿红制服的英军,胸口插着根石楠花枝,花瓣被血浸成了深紫色,花枝的尖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肤,像在宣告某种审判。

艾格尼丝突然低声道:“是康纳干的,他最会用石楠枝做陷阱,说这花看着软,刺却比刀还狠。”

果然,前方传来康纳的呼喊,带着故意装出的粗野:“来啊!

爷爷在这儿呢!”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把追兵往密林里引去。

我抱着艾格尼丝钻进对岸的灌木丛,她突然指着我的后背笑起来,笑声带着喘息,却比枪声动听:“您背上……沾着石楠花瓣呢,紫莹莹的,像块新绣的补丁。”

伸手一摸,果然摸到片湿漉漉的紫瓣,花瓣根部还缠着根细藤,不知何时缠上的。

阳光穿过灌木的缝隙落在花瓣上,能看见上面细密的纹路,像爱尔兰土地的脉络,曲曲折折,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艾格尼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滚烫,竟比胸口的圣油罐还要烫:“您看那边!”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橡树林的边缘站着个拄着十字架的老妇人,银白的头在风里扬起,像朵巨大的蒲公英。

她正朝着我们的方向画十字,十字架的木头已经黑,却被摩挲得亮。

她脚边的石楠花丛开得格外盛,紫色的花瓣铺了一地,像条通往密林的地毯,踩上去时,花瓣碎裂的“沙沙”

声,像在念着古老的祷词。

“是玛莎婆婆!”

艾格尼丝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从我怀里挣下来,踉跄着往前跑,黑袍扫过石楠花丛,带起一阵花雨,“她是奥康纳尔神父的远房表姐,当年在都柏林的修道院做过修女,英军拆修道院时,是她把圣像藏在井里才保住的。”

老妇人等我们走近,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被点燃的泥炭块。

她突然掀起围裙,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是件缝补过的圣衣,布料已经泛黄,上面绣着的石楠花纹有些褪色,针脚却异常细密,在阳光下能看见线头处打的结,一个又一个,像串永不松开的誓言。

“奥康纳尔神父早料到你们会来,”

她的声音像被泥炭火熏过的木头,带着温暖的沙哑,“这是他年轻时穿的圣衣,说给能带着石楠花香过河的人。”

我的目光落在圣衣的领口处,那里别着张字条,字迹被水汽浸得有些模糊,却是奥康纳尔神父的笔迹,一笔一划都透着股执拗。

而更让我心头一震的是,圣衣的内衬里,缝着块小小的布片,布片上绣着个缩写——“·o”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马修·奥布莱恩的缩写。

父亲遇害那天,穿的就是这样一件圣衣。

“这……”

我的手指突然开始抖,指尖触到布片时,像被烫了一下,“奥康纳尔神父……他怎么会有这个?”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叹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手:“神父知道您是谁,知道您父亲是马修。”

她顿了顿,伸手抚摸着圣衣上的石楠花,“十年前,您父亲就是穿着这件圣衣,在都柏林的小巷里被抓的。

那天他刚给贫民窟的孩子做完弥撒,怀里还揣着您画的画——画的是石楠花丛里的小教堂,对吧?”

我的喉咙突然像被泥炭堵住了,不出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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