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圣坛祷词(3 / 4)
当”
的闷响,头盔上的新教徽章应声碎裂,碎片溅在泥炭上,像散落的虚伪。
混乱中,我听见莫琳奶奶还在唱赞美诗,她的声音被枪托砸中肋骨的闷响打断,却又顽强地续上,像支被狂风扭曲却不肯熄灭的烛火。
艾格尼丝拽着芬恩钻进荆棘丛,尖刺划破了她的黑袍,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旧伤——那是1848年她作为修女被关押时,英军用电线抽打留下的,每道疤痕里都嵌着细小的铜丝,像永远拔不出的荆棘,却也像永远不会消失的信仰印记。
我被按在泥炭地上时,闻到了圣爵摔碎的气息——不是金属的腥,而是混杂着血与泥炭的香,那是爱尔兰土地独有的味道。
军官踩着我的手背,军靴底的马刺划破了皮肤,血珠渗进泥炭里,与芬恩ear1ier留下的血痕融在一起,汇成细小的溪流,像两条血脉在土地里相拥。
“让你的信徒们放弃天主教,改信新教,”
他的枪管顶着我的太阳穴,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否则我就把这丛灌木变成你们的火葬场,让泥炭火烤焦你们的骨头。”
信徒们被围在中间,有人的额头在流血,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却没人吐出来,反而用力咽下,像在吞咽信仰的甘苦;有人的黑袍被撕开,露出里面磨破的衬衫,衬衫上用炭笔画着的十字却异常清晰。
芬恩从荆棘丛里探出头,手里举着那半页烧焦的《圣经》,纸页在风里颤抖,却把“信望爱”
三个字映得格外清晰,像三颗永不坠落的星。
“我们的祷词还没念完。”
我直视着军官的眼睛,他的瞳孔里映着泥炭地的黑,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殖民者的傲慢。
“你可以烧毁教堂,砸碎圣像,但你烧不掉人心里的十字。
16世纪他们烧过,把神父绑在泥炭堆上,火焰里传出的还是祷词;17世纪他们绞过,绞架下的土地里,来年长出的石楠都带着十字的形状。
可爱尔兰的天主教徒,比泥炭地里的石楠还多,比沼泽里的芦苇还密。”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铜哨声,三短两长,是沼泽方向的弟兄们来了。
那哨声穿透晨雾,带着石楠花的清冽,像天主的号角。
军官的脸色瞬间白,他踢开我的手,吼着“撤退”
,却在转身时被块泥炭绊倒——那泥炭上还留着我画的十字,像个无声的诅咒,让他在信仰的土地上寸步难行。
英军的马蹄声消失在雾里时,莫琳奶奶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泥炭堆上。
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质十字架,十字架的链子已经断了,用草绳系着,是她丈夫1916年复活节起义时留给她的,他死在邮政总局的台阶上,手里还攥着同样的十字架,血把银链染成了暗红色。
我拾起摔碎的圣爵残片,最大的那块还能看清内侧的刻字:“为爱尔兰死,为天主生”
。
字迹被岁月磨得浅淡,却在阳光下透着股执拗的光。
芬恩用石楠枝蘸着我的血,在泥炭地上画了个巨大的十字,血珠顺着枝桠滴落,在十字的中心积成小小的血洼,像颗跳动的心脏。
“神父,我们该转移了。”
艾格尼丝把新抄的祷词分给众人,每张纸的背面都画着逃跑的路线,用的是只有我们才懂的符号:三叶草代表安全屋,荆棘丛代表需绕行,泥炭堆则是集合点。
“基尔肯尼的信徒还在等我们带《圣经》过去,他们已经三天没做弥撒了,昨晚有人冒着风险在猪圈里偷偷祈祷,被英军现,连猪都被射杀了。”
我看着信徒们消失在荆棘丛中,他们的脚印在泥炭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每个坑里都积着晨霜,像天主滴落的泪,阳光一照,便化作水,渗进泥土里,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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