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 血道(4 / 5)
的锁骨上烙下细碎的光斑。
她枕边的玻璃杯出细微的碰撞声。
寒琦看见她睫毛在眼睑投下的蛛网状阴影,那些曾冻成灰白色的睫毛此刻正簌簌颤动,像暴雪初霁时抖落积雪的枯枝。
监护仪的波形突然剧烈起伏,他伸手去按呼叫铃,却触到她冰凉的脚踝——那具曾被称作“活死人“的躯体正在回暖,皮肤下浮现出类似早樱绽放的淡粉。
“你闻起来像“杨梓萱的声带像生锈的琴弦,她偏头时输液管在颈侧投下蛛丝般的阴影,“雨后的青石板。
“
寒琦的听诊器垂在胸前,金属头磕在纽扣上出清响。
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急诊室送来这个浑身覆盖冰霜的少女。
抢救室里她的体温计显示19c,护士们说她像是刚从冰窖打捞上来的尸体。
而现在她耳垂泛着珊瑚色的潮红,仿佛春日枝头将绽未绽的梅苞。
“你睡着的时候,“他拧开保温桶,当归的苦香在空气里炸开,“会流口水。
“
杨梓萱的拳头突然攥紧床单。
那些凝结在血管里的寒毒正在消退,此刻它们化作细小的蚁群在骨髓深处啃噬,某种灼烧感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她看见寒琦解开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的刺青——那是用金粉勾画的二十八宿星图,在日光灯下流转着星屑般的光泽。
“他们说你会变成植物人。
“她盯着他胸口的星轨,“说你的银针扎进去时,像在给尸体化妆。
“
寒琦的食指抚过保温桶边缘凝结的水珠。
三天前的手术记录还锁在更衣室第三个抽屉,那张写满古篆的方子是用朱砂混着尸油誊写的——他祖父临终前咬破手指,在宣纸上洇出的血字比任何药典都有效。
此刻那些墨迹正在他脑海里游动,化作青蛇钻入杨梓萱泛着潮红的耳廓。
“你父亲送来的参汤。
“他把陶碗放在床头柜上,碗底沉着几粒川贝,“他说你小时候得肺炎,总要把药汁含在舌底含半天。
“
杨梓萱的指尖触到瓷碗,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某个雪夜。
七岁那年她蜷缩在祠堂供桌下,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父亲跪在青石阶上,香炉里的灰烬被北风吹成螺旋状的烟柱。
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每次父亲从外面回来,袖口都会沾着类似铁锈的暗红。
“你见过我父亲?“她舀起半勺汤,琥珀色的液体里浮沉着细碎的冰碴。
寒琦的视线掠过窗外渐暗的天色。
住院部大楼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成剪影,十五楼某个窗口亮起暖黄的光,那是护士站新来的实习生在煮泡面。
他记得昨夜替杨梓萱擦身时,她后腰有块蝴蝶状的红斑,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烫出的伤痕。
“你父亲在城南有座老宅。
“他望着杯中沉浮的枸杞,“院子里种着三百株山茶,其中七株是百年野桩。
“
杨梓萱的勺子突然坠地。
那座荒废二十年的宅院总在午夜出呜咽,她十二岁那年偷溜进去时,在书房暗格里现本泛黄的医案。
羊皮封面上用金漆写着“寒氏验方“,内页夹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男人站在紫藤花架下,眉骨处纹着与寒琦相同的星宿。
走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寒琦转身时白大褂扬起冷冽的弧度,护士推着治疗车冲进来,金属托盘里的针管叮当作响。
他退到门边时,看见杨梓萱正把脸埋进枕头,潮湿的阴影漫过她白的颧骨。
“患者需要静养。
“他对着护士长举起处方笺,钢笔字迹洇开墨渍,“今晚的镇痛剂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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