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 半阙流光渡(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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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阙流光渡

时间像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

雨丝斜斜划过霓虹灯牌时,我正蜷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

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街景,像被揉皱的万花筒。

对面商厦的电子钟跳成:59分,红色数字在雨幕里明明灭灭,仿佛某种生物濒死的瞳孔。

玻璃杯外壁凝结的水珠突然坠落,在柚木桌面上砸出转瞬即逝的凹痕。

我盯着那圈不断扩散的涟漪,忽然想起去年在东京银座的居酒屋,老板娘总爱用抹茶刷在豆腐上画奔跑的野马。

那些墨迹未干的蹄印被热气熏得颤,最终融成青瓷碗底一汪琥珀色的泪。

“时间像头野驴。

“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时,吧台后的爵士乐手突然换了调子。

萨克斯风管里涌出的音符沾着威士忌的雾气,在吊灯的光晕里浮沉。

我数着冰块碰撞的脆响,现他的左手小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古怪的衔尾蛇图腾——那蛇的眼睛嵌着两粒碎钻,在暗处幽幽亮。

落地窗外掠过末班电车的流光,车窗里挤满湿漉漉的伞花。

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抱着琴谱狂奔,梢甩出的水珠在霓虹灯下幻化成金粉。

我想起十七岁那年的雨季,老式座钟的铜摆总在子夜时分卡住,父亲便用沾着机油的螺丝刀撬开后盖,露出里面生锈的齿轮森林。

那些咬合的齿尖沾着经年的灰尘,在月光下像无数沉默的墓碑。

“看那边的电子钟。

“男人突然用钢笔敲击吧台,惊飞了栖息在吧台边缘的蓝闪蝶。

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商厦外墙的led屏正循环播放着某个旅游广告,画面里白马在草原上扬起前蹄,鬃毛被风吹成燃烧的火焰。

可当广告切换到第二帧时,那匹马的四蹄突然陷入流沙,鬃毛化作无数黑色丝线缠住广告牌的钢架。

男人从皮夹掏出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边缘卷曲着,像被海水泡过的船票。

画面里是座荒废的观星台,汉白玉栏杆上爬满暗红色的爬山虎。

两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星轨仪前,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得如同钟摆,其中一人手里握着铜制日晷,晷针的阴影正指向“危宿“与“心宿“之间的裂隙。

“那是1937年的紫金山天文台。

“他的指甲划过照片上斑驳的裂痕,“他们用望远镜看见参宿四爆成新星,却算不出三个月后南京城的血色黄昏。

“玻璃橱窗突然震颤起来,雨点击打在钢化玻璃上的声响变得密集如鼓点。

我看见照片里天文台的铜钟开始逆时针旋转,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渗出铁锈,顺着钟摆滴落在星图上。

穿校服的女孩不知何时坐到了我们旁边的卡座。

她的琴谱被雨水浸透,五线谱上的音符在灯光下蠕动,渐渐扭曲成蝌蚪状的生物。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机械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微型罗盘。

当秒针走过罗马数字Ⅻ时,罗盘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带动整个表盘迸出幽蓝的电弧。

“他们在青海湖底现了青铜齿轮。

“女孩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咬合,“那些齿轮刻着西夏文,每个齿尖都嵌着陨铁。

“她展开张皱巴巴的卫星地图,青海湖的位置标着血红的三角符号。

我凑近细看时,地图上的等高线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赤足奔跑的孩童,他们踩着等高线的脊背,朝着湖心漩涡的方向奔逃。

男人的银戒突然开始烫。

衔尾蛇的碎钻迸裂,露出里面微型的星象仪。

他指着东南方天穹的某个方位,那里有颗暗红色的星辰正在闪烁——那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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