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涅盘蛊(2 / 5)
十层的实验室里,三百六十面铜镜悬浮空中,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剪影——有长安城倾覆的烟尘,有江南水乡浮动的鬼火,还有未来世界悬浮在虚空中的钢铁孤岛。
李九凝视着镜中某个画面:少女抱着焦尾琴坐在梅树下,间金步摇坠着碎玉,与记忆里某个雨夜重合。
那时她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走过长街,杏花落在伞面时惊起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此刻蛛腹下若隐若现的卦象。
“当年你用涅盘蛊截断时空时,可曾料到因果反噬?“老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全息屏上的数据洪流。
李九望着镜中自己逐渐透明的左手,忽然想起那个被永恒定格在涅盘蛊里的午后——当黑白蛛足刺入心口的瞬间,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重复相同的悲剧:在长安城头咳血的将军,在漠北雪原自刎的侠客,在时间尽头被熵增吞噬的观测者。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镜面接连爆裂。
李九扑向主控台的刹那,看见培养舱里的涅盘蛊正在蜕皮。
那对复眼突然睁开,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他十八岁时的模样:鲜衣怒马踏碎琼花,剑锋所指处十万禁军甲胄生寒。
而此刻的自己,不过是时间长河里一粒被反复淘洗的砂砾。
“所谓重启世界线,不过是把破碎的镜子重新拼凑。
“李九将手掌贴在培养舱上,蛛形蛊虫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无数记忆碎片从舱内喷涌而出,有母亲在火海中回眸的泪眼,有挚友被剑气洞穿的胸膛,还有那个永远停留在梅雨季的黄昏——少女的油纸伞被狂风卷上屋檐时,他分明看见伞骨末端刻着与涅盘蛊相同的卦纹。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空明界的裂缝已蔓延至整个江南。
李九站在重修的琉璃塔顶,看着黑白蛛影在云层间织就新的星轨。
汗青编的警报声混着卖花声传来,他摩挲着袖中温热的丹丸,那是用最后的时间线碎片炼制的诀别礼。
远处茶楼酒旗招展,说书人正讲到“某年某月某日,有异人持双色蛛蛊碎空明界“,而他的故事,永远停在了下一个尚未书写的标点。
暮色浸透江南梅雨季的青石巷时,那团黑白相间的蛛网正在檐角颤动。
细看竟是千丝万缕的命线织就,银丝如月华倾泻,玄线似子夜凝露,在将坠未坠的雨珠里浮成诡谲的太极图腾。
老人们说这是“涅盘蛊“,却无人敢在子时靠近——当子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雨幕,蛛腹会绽开两朵并蒂莲,花瓣上流转着前世今生未干的血。
我曾见它吞噬过一个书生。
那日秦淮河飘着桃瓣似的雪,书生握着断弦的箜篌跌坐在渡口,白衣被雨水浸成半透明的蝉翼。
涅盘蛊的八只复眼突然泛起青芒,蛛足轻点间,书生的影子便如宣纸上晕开的墨,丝丝缕缕爬上它的腹部。
河面倒影里,分明看见另一个浑身浴血的书生在嘶吼,而现世的书生却笑着化作飞灰,只剩那把焦尾琴在雨中奏着《凤求凰?》的残调。
坊间流传着更骇人的传说。
说这蛊虫每饮尽一个痴儿的眼泪,蛛网便多织就一道金纹。
待九百九十九道金纹缀满,它就能把整个金陵城拽进轮回的茧。
去年秋闱,有个寒门学子在贡院梁上现了它的踪迹。
翌日放榜,榜的朱砂名讳竟与二十年前某个落水而亡的状元郎一字不差,而那学子醒来后,瞳孔里总游动着蛛丝般的银光。
最奇的是涅盘蛊的死亡仪式。
当宿主即将气绝时,蛛体会突然爆裂成漫天星屑,每粒微尘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碎片——有西子湖畔捣衣的素手,有乌衣巷口折柳的少年,有紫金山巅陨落的将星。
这些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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