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集 音乐盛宴(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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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汇

咸阳城的暮色总带着几分慷慨的金红,像是老天爷特意为这座雄视天下的都城铺就的锦缎。

李斯踏着宫门前的石阶拾级而上时,衣襟上还沾着渭水畔的晚风,耳中却已撞进一阵绵密如潮的乐声。

“李廷尉来得巧,”

内侍躬身引路,青铜灯盏在廊柱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今日西戎的乐师刚献了新曲,陛下正让乐府合着楚地的编钟试奏呢。”

穿过三重回廊,乐声愈真切。

那声音初听时像有无数根丝线在空气里游走,时而如胡笳般苍劲,忽又转入编钟的清越,间或有几分吴地弦歌的柔婉缠上来,最后竟都汇入一组雄浑的鼓点里,听得人脊背麻。

李斯站在宣室殿外的丹墀下,看见殿中乐师们正随着乐律俯仰——西域来的胡姬甩着缀银铃的辫击筑,楚地的乐工执着长柄钟槌凝眸屏息,而最年长的秦地乐师正微阖着眼,手指在瑟弦上翻飞如蝶。

“李斯来了?”

嬴政的笑声从编钟的余韵里浮出来,他斜倚在榻上,指尖跟着乐拍轻叩案几,“听听这《六合引》,是不是有囊括四海的气象?”

李斯躬身行礼时,目光扫过殿角立着的乐器架。

那里并排放着匈奴的骨笛、百越的铜鼓,甚至还有一支缠着彩绳的滇国芦笙,木头上刻着的鸟兽纹样还带着南国的湿润气息。

“臣听闻前日临淄来的乐师献了《齐风》新谱,”

他抬头时正见胡姬的筑声陡然拔高,像有孤雁掠过长空,“如今连西戎的曲调也能融得这般妥帖,足见我大秦气度。”

嬴政忽然坐直身子,指着阶下一个捧着竹简的年轻乐师:“你且说说,为何要在秦地的瑟声里掺进越人的筚篥?”

那乐师约莫二十出头,束着楚式的青布冠,闻言慌忙放下竹简:“回陛下,越地筚篥音色最是清峭,恰如蜀地的山风穿峡而过。

臣想着我大秦既有巴蜀的沃土,便该让这风声也融进乐里。”

殿中静了片刻,编钟的余音在梁柱间慢慢消散。

嬴政忽然拍案大笑:“说得好!

传朕旨意,让乐府把各国乐谱都誊抄成册,再从各郡县选些伶俐子弟来学——朕要让咸阳城的乐声,能让天下人都听得落泪。”

李斯退下时,乐声又起。

这次他听出了秦地古老的《秦风》调子,只是被楚地的竽声缠缠绕绕地裹着,倒像是渭水与汉水在某个隐秘的峡谷里交汇,激出清越又雄浑的回响。

暮色已深,宫墙之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响,不多不少,恰好落在乐声的间隙里。

城南的渭水码头总比别处醒得早。

天刚蒙蒙亮,张屠户的肉案还没支起来,就见阿竹背着她的竹笛蹲在石阶上,对着泛着晨雾的河面吹奏。

那调子是她从故乡带来的,楚地的《采菱歌》,只是被她吹得少了几分水乡的柔媚,多了些秦地的明快。

“阿竹姑娘又在练新曲?”

撑船的老周把篙子往岸上一拄,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昨儿听你吹的那支,倒像是燕地的调子?”

阿竹把笛子往腰间一别,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露水:“是前几日从蓟城来的货郎教的,他说这叫《易水寒》。”

她学着货郎的模样蹙起眉,手指在笛孔上虚按,“只是我总吹不出他说的那股子……嗯,悲壮?”

老周哈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昨晚喝的黍米酒气:“咱们秦地的人,喝的是烈酒,听的是响乐,哪懂什么悲壮?你且往热闹里吹,保准有人给你扔钱。”

说话间,码头渐渐活泛起来。

西域来的商队牵着骆驼走过,驼铃叮叮当当应和着阿竹的笛声;南楚来的商船正在卸货,几个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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