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集 公子虔的隐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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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冰声

腊月的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雍城旧府的飞檐上,出呜呜的响。

公子虔攥着铜爵的指节泛白,案上摊着的竹简墨迹未干——那是左庶长府派来的文书,说他封地在渭水支流私筑堤坝,多占了三百亩良田的灌溉水源,按新法当罚没封地三成,贬为士爵。

“卫鞅匹夫!”

他猛地将爵掼在地上,青铜碎成几瓣,酒液溅在炭盆里,腾起一阵白烟。

家臣们噤若寒蝉,满室只闻他粗重的喘息。

窗外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被人硬生生折断了筋骨。

三天前,封地的里正还来报喜,说今年冬灌用了新引的水源,麦子长势比往年好得多。

他当时正摩挲着新铸的剑,那是去年河西小胜后,孝公赏的吴钩。

谁承想转头就成了卫鞅治罪的铁证。

“君上刚赏了剑,转头就准了这等文书?”

一个老家臣颤巍巍开口,“公子是君上的长兄,公族之,卫鞅不过是魏来的客卿,凭什么动您?”

公子虔猛地转头,黥过的额角青筋暴起。

他想起二十年前,献公在世时,自己带三百亲兵死守石门,被魏军箭簇划破脸颊,留下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

那时卫鞅还不知在哪处学宫抄书,如今却敢拿着律法来丈量他的封地。

“备车,我要去栎阳。”

他抓起披风,声音像淬了冰,“我倒要问问君上,这新法是不是专冲着公族来的。”

车驾碾过结了薄冰的渭水堤岸时,公子虔掀开车帘,望着河西方向。

那里的阴晋城还插着魏旗,父亲的膑骨旧伤,哥哥们战死的沙场,都在那片土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孝公是一条心,都是要夺回河西的。

可现在,卫鞅的新法像一张网,先捆住了自家人的手脚。

栎阳宫的侍卫见了他的车驾,没敢拦。

他径直闯到偏殿外,却被内侍拦住:“公子,君上正在和左庶长议事。”

“议事?议怎么削我的封地吗?”

他推开内侍,正要往里冲,却见孝公和卫鞅并肩走了出来。

孝公穿着素色锦袍,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挥手让卫鞅先退下。

“大哥来了。”

孝公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病后的疲惫,“外面冷,进来说。”

偏殿里燃着炭,暖意却驱不散公子虔心头的寒气。

他将那份文书拍在案上:“君上看看,卫鞅这是什么意思?我为秦国流血的时候,他还没到秦国呢!”

孝公拿起文书,慢慢看完,指尖在“罚没三成封地”

几个字上顿了顿。

他抬头时,目光落在公子虔脸上的疤痕上,那道疤在烛火下像一条暗红色的蛇。

“大哥,”

孝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新法初行,最缺的是信。

百姓信了,才会遵;列国看着,才会惧。

可要是公族先坏了法,百姓会怎么想?”

公子虔梗着脖子:“我不是坏法,只是引水灌田,让封地多打些粮食,有错吗?”

“律法上写着,‘私筑堤坝,擅改水源者,罚’。”

孝公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去年颁《垦草令》时,大哥是在场的,当时也说过‘利国’。

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不认了?”

公子虔语塞。

他想起去年朝会,甘龙反对开阡陌,自己还帮着孝公说了几句,说“只要能强秦,变些旧俗也无妨”

那时他以为,新法针对的是那些不事生产的闲散贵族,没想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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