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收件人 是你(1 / 3)
门把在沈默掌心转了半圈,金属凉意顺着指节窜进血脉。
&1t;br陈姨的身影随着门轴转动逐渐清晰,她怀里的桐木盒裹着旧报纸,边角的糨糊因年代久远裂开细纹,露出底下暗红底漆——那是母亲最爱的“中国红“,他记得十二岁那年跟着母亲去木器厂挑木料,她蹲在木屑堆里摸这块板子,说要做成装信的匣子。
&1t;br“小沈啊。
“陈姨喉结动了动,眼角细纹里凝着水光,“你妈走前三天,我去医院送鸡汤,她攥着我手腕往床底塞这盒子。
&1t;br说&039;&039;陈姐,要是哪天小沈开始翻旧信了,你就把这个给他&039;&039;。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盒盖,指甲盖泛着老年人特有的灰白,“我问她啥叫&039;&039;开始翻旧信&039;&039;,她说&039;&039;等他在解剖台上看见不该有的字,在显微镜里看见不该有的纹路,就该懂了&039;&039;。
“&1t;br沈默接过盒子时,掌心压到一道凸起的木纹,和记忆里母亲握他手写作业时的指节弧度重叠。
&1t;br他把盒子放在玄关矮柜上,玻璃台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陈姨的佝偻,他的挺直,中间横亘着三十年光阴。
“您坐会儿?“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1t;br陈姨摇头,顶银白的碎跟着晃动:“不了,我得回去给老头子熬药。
“她转身时,外套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信纸角,弯腰捡的时候,沈默瞥见信头写着“陈淑兰亲启“——和母亲笔记如出一辙。
&1t;br门在陈姨身后轻掩,沈默盯着那抹暗红木匣看了三分钟。
&1t;br他解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从抽屉里取出乳胶手套——不是解剖用的防割款,是母亲生前做手账时用的薄款,指尖有透明凸点防滑。
&1t;br手套戴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昨夜梦里,有双温凉的手覆在他手背,教他握钢笔:“拇指抵着笔杆第三道棱,食指别扣太紧。
“&1t;br盒盖掀开时,有细碎的木屑簌簌落进缝里。
&1t;br七封信整整齐齐码在丝绸衬布里,封皮是母亲最爱的米黄色道林纸,边角卷得很温柔,像被反复摩挲过却始终没寄出去。
&1t;br收件人栏全是空白,邮戳位置也干干净净,连个压痕都没有。
&1t;br沈默的喉结动了动,从白大褂口袋摸出紫外线灯——这是他解剖室私藏的,专门用来照尸体皮下隐痕。
&1t;br冷白光扫过第一封信时,空白处浮出淡蓝色字迹,像用柠檬汁写的密信遇热显影。
“沈默亲启“四个字在光斑里逐渐清晰,笔锋收得极利,是母亲批改他作业时的尾调。
&1t;br第二封是“给等信的人“,第三封“致下一个我“,第七封最末,墨迹更重些:“这次换你懂了“。
&1t;br他摘下手套捏了捏信纸,纸张触感比同年代的旧纸更柔韧,对着光看,纤维纹路竟和林导之前说的“心跳信封“有三分相似。
&1t;br“别碰。
“身后突然响起苏晚萤的声音。
&1t;br他转身,看见她正从玄关换鞋处直起腰,米色大衣下摆沾着博物馆的展柜灰尘,“我在楼下闻到松节油味,就知道你又在捣鼓这些。
“她走到桌前,指尖悬在信纸上方半寸,“你母亲的信我见过,八十年代的道林纸现在早该脆得能捏碎,但这些“她顿了顿,“像被人每天用杏仁油擦过。
“&1t;br沈默这才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蜷成了握笔姿势,拇指关节压出淡红印子——和母亲生前握钢笔的手型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