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息壤洲(1 / 2)
黄河水涨了七回,鲧部落的土寨子墙就塌了七回。
我蹲在寨门口的老槐树下,看浑浊的河水卷着房梁、牛棚、半袋粟米往东边滚。王阿婆抱着最后一捆干柴往高岗上爬,她那裹着蓝布的小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奶奶,水咋还不退哩?\"
\"退?\"旁边扛着木锨的李老汉吐了口唾沫,\"你当这是往年?今年这水邪性,刚垒的堤坝,一夜间就被泡软了,再冲两回,怕连高岗都得喂鱼!\"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珠站起来。裤脚还沾着新泥——今早我带着青壮年去堵西边的决口,刚把最后一车土填进去,浪头一拍,半段堤坝\"咔嚓\"裂开条缝,几个后生差点被卷走。现在想来,那裂缝里的水泛着青灰色,倒像有啥活物在底下拱。
\"禹哥!\"十七岁的阿楠从寨子里跑过来,裤脚全是泥,\"族老说让您去祠堂,说是...说是要请龟仙显灵。\"
祠堂里点着松明子,照得石壁上的祖先画像忽明忽暗。族老摸着花白的胡子,手里攥着块龟甲:\"大禹啊,你爹当年治水,也是这般艰难。前日我在河边见着块青石板,底下压着只老龟,龟壳上全是水纹。我琢磨着,许是河伯显圣,派神龟来帮咱们。\"
我盯着龟甲上的裂纹——那是用刀刻的,说是能通神。可我爹当年也信过这些,凿山不通就烧龟甲问卜,结果呢?洛水还是漫了,他最后被舜帝殛死在羽山。
\"族老,\"我把龟甲轻轻放回供桌,\"治水要靠人力,不是靠龟甲。\"
族老的手颤了颤:\"可...可今日后半夜,我听见河底有响动,像是巨石滚动。等天一亮,河湾处竟露了块巴掌大的土疙瘩,泛着金光,摸上去暖融融的...\"
\"土疙瘩?\"我皱起眉。
\"许是息壤!\"阿楠突然插嘴,\"我听老猎户说过,天地初开时有块神土,能自己长,能堵水患!\"
祠堂里静了一瞬。窗外的雨忽然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瓦上。我望着供桌上那团蒙着红布的东西——是族老让人从河湾捧来的,说是\"神赐\"。红布揭开时,我倒抽了口凉气:巴掌大的土块泛着淡金色,表面细密的小孔里渗出亮晶晶的水珠,像活物似的轻轻颤动。
\"试试吧。\"我伸手碰了碰那土块。指尖刚触到土面,它突然\"嗡\"地震了一下,接着\"滋溜\"一声,竟比刚才大了一圈!
祠堂里的松明子\"噼啪\"炸了个灯花。阿楠\"哇\"地叫出声,族老的龟甲\"当啷\"掉在地上。
\"这是...\"我后退半步,土块已经长成磨盘大小,还在缓缓膨胀。更奇的是,土块周围的空气里浮着细小的金粉,像是星星碎在了人间。
\"许是要遇水才长。\"我想起族老说的河湾,抓起土块就往外跑。
雨还在下,黄河水已经漫到了寨前的老榆树。我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把土块用力抛向河心。土块刚落进水里,就像颗石子投进了滚油——刹那间,金光炸开来,土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先是桌面大,接着是碾盘大,眨眼间竟成了座小山!
\"快看!\"阿楠指着河面。被土块挡住的水翻起白浪,可那土山还在长,底部扎进淤泥里,顶部不断向上隆起,竟在河中央堆出片椭圆形的陆地!更奇的是,土山周围的河水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似的,原本浑浊的浪头渐渐变清,最后竟顺着土山四周分流开来,像条温顺的河绕着陆地打转。
\"成了!\"李老汉跪在水里,双手捧起泥沙,\"这土硬得很,泡了三天三夜都没软!\"
我踩着水爬上土山。脚下的土松松的,却扎实得很,踩不出个坑。抬头望去,原本漫到天际的洪水被分成了两股,顺着土山两侧缓缓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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