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o章 何幸(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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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提港的夜像泼了墨的绸缎,沉得化不开。

市中心那栋灰扑扑的老楼顶层,窗户大敞着,穿旧麻布衬衫的黑人老者斜倚窗框,花白头被夜风揉得蓬松,像团枯草沾在头顶。

他的目光穿过漆黑的天幕,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峦剪影上——那里本该有维阿铁路延伸的光带,如今却只有浓稠的黑暗裹着零星灯火,像被捂住的火种,微弱得随时会熄灭。

"

不是我一个人的光明。

"

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里,"

是这片土地所有人的。

"

手指无意识抠着窗台的砖缝,水泥渣簌簌落在皮鞋边。

远处隐约传来犬吠,拖着长长的尾音,像谁在呜咽。

良久,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尾音颤:"

谁干的?"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气度从容的中年黑人男子走近两步,肩线依旧笔挺:"

北方那支队伍的头目带着人训练时跑了,后来在袭击特勤队的战斗中被击毙。

"

他顿了顿,"

北方武装说与他无关。

"

"

无关?"

老者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

维阿铁路断了他们在边境的私矿运输线,那些矿石能换三成军费!

他巴不得铁路烂在泥里!

"

手指攥住窗框,指节泛白,"

说无关?他自己信吗?"

中年男子垂眸盯着窗外的黑暗,语气平静得像在念报告:"

没有直接证据。

跑掉的那个头目是死在训练场意外,后来在袭击特勤队时被击毙——能指认的只有他身边一个伤兵,也死了。

"

他抬眼看向老者,"

北方武装回复得很清楚:他们的队伍自行其是,中央政府管不了。

"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摇头轻笑:"

这就是你的态度?"

手指叩了叩窗台,节奏缓慢而沉重。

男子没躲开他的视线,只是静静站着,眼角挤出几道细纹。

夜风吹乱他的额,露出左额角一道淡白的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行。

"

老者突然摆摆手,嗓音低下去,"

时候到了。

借着东风,该做的事就做。

"

他抬手指向窗外,仿佛那里有看不见的铁路与未来,"

你去告诉北方武装的代表:铁路通车后,给他们百分之十的股份——从沿线矿区收益里划。

多了不必想。

"

顿了顿,又补一句,"

战报送他一份,再提醒他:再有部下不听话,我不介意帮他处理。

"

中年男子倏地抬头,眼底浮起惊讶,却很快压成平静。

老者踱回窗前,指尖抚过玻璃上的一道裂痕:"

接下来形势会变好,老百姓的日子能松快些。

"

他侧过头,目光扫过男子紧绷的下颌,"

但你们的处境,怕是要更难。

准备好了?"

"

黎明前总有至暗。

"

男子声音很轻,却像敲在铁板上,"

为了祖国,粉身碎骨也甘愿。

"

老者望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疲惫,却也有松快的热意。

他重新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黑暗看见蜿蜒的铁轨,看见火车头喷出的白雾染亮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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