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八章 后事(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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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谁知道自己后会到一个怎样居心叵测坑里头?学会站起来,学会活下去,总是重要。

这回难得,方皇后头一次主动提及应邑身故,行昭将针线拢一起轻手轻脚地搁了身侧箱笼里头,眉目轻敛:“算算日头,应邑长公主暴毙是八月二十三日,如今是二十六日,您明明该是忙——平衡六司,办殓礼,大殓礼”轻轻一顿,唇角微微展笑:“是皇上对丧事自有安排吗?”

方皇后将那支槐花儿拿得远远,白衣胜雪,没急着答话,先将枝条斜斜插了青玉湖色花斛里头,偏了头换个角度又瞧一瞧,终是觉得不满意,又将槐花儿拿了出来,低下眉重修剪一番。

话轻声出口,却答非所问。

“西北,贵家女儿们可不兴插花,绣针,抄佛经,我们常常换上胡服,换上裤笼,驾上爹爹骏马,一挥马鞭便西北黄沙荒漠里扬长而去。”

行昭手放膝上静静地听,晌午时节正好,自应邑去后,她心便闷闷,蒋明英也不愿细应邑死状,她所知道只有贺琰去了大觉寺,应邑死了贺琰面前,仅此而已。

可仍觉除了畅与复仇之后释然,还有浅得几乎尝不见味道心酸。

方皇后平心静气地娓娓道来:“娘亲去得早,爹爹不愿续娶”到这里唇角微微上勾,是对旧事缅怀是对今朝排斥,“来也奇怪,西北男儿汉放荒漠里头个顶个都是能斩狼扑虎好手,可一回家便能自家婆娘面前轻言软语,半句重话也不多”带着笑轻轻摇摇头:“扯远去了,回归正题吧。爹爹不愿续娶,一个家里就剩个老姨娘操持家务,丧妇长女不好嫁,可西北并没有这样规矩,爹爹却一个接着一个将求亲人打了出去。直到前朝元后之子突亡,先帝为二皇子求娶方家长女。”

这是行昭头一回听见方皇后自己故事。

方皇后是慈母,是挚友,是严师,是一个完全能让人依赖人,可她苦却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行昭屏息静气,凤仪殿此刻时光好像静止不动了一样,沉甸甸地就一直停留了这一刻,蒋明英早已带着宫人退到了外间,行昭躬身坐于炕上,方皇后仰脸静默地隐约槐花儿之间,好像桃李芬芳,再不能眠。

“皇家上门求娶,爹爹总算不把人打出家门了,然后对八字,然后备嫁,然后出嫁——出嫁那天平西关里浩浩荡荡一片,满眼都是大红喜庆,吹唢呐打鼓,闹得好像要把人耳朵都震聋一样。这是我头一次进京,嫁是皇子,可那个时候先帝分明已经将二皇子当成储君待了,别人看皇子妃是一个要求,可看太子妃又是一个要求。我不能穿胡服,不能穿裤笼,不能走路大步,不能跑,不能跳,我人生好像就这样被拘了一个四四方方天

方皇后仰着头比划了个手势,笑着看向行昭,目光温温,又将手势放大:“等当了皇后,进了宫,原本这么大四四方方天就变成了这么大,大了可规矩却重了,原来那个以美艳与声色侍君顾皇后一夕之间就变成了日日都要见面慈和宫里顾太后,我心里怕不怕?自然是怕,可我不能怕啊,因为我阿福也嫁进了定京,嫁到了人人赞颂规矩极好临安侯府贺家,嫁给了定京城里碧玉明珠。娘亲去得早,我也嫁得早,我出嫁时候阿福才五岁,扯着我袖子哭着叫‘姐姐,姐姐’,爹爹不会教女儿,只会一味地宠,也幸好阿福个性温和,否则又是个养得跋扈任性娘子。阿福嫁进来了,我得护着她,再多怕也只能变成多勇气”

行昭轻轻扬了扬头,方皇后这样平平淡淡一番长话几乎让她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世间谁活得不难?

应邑是活得艰难,母亲身世低微所以见识浅薄,遇见男儿都是伪君子真人,身为金枝玉叶却活得压抑偏执。

因为她活得艰难,因为她有痛苦与悲伤,因为她需要,她就可以罔顾人伦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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