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淋尖踢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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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外头乱说,这辈子就无缘再见儿子孙子,便愈发卖力为程素做事。

老管事心有戚戚,不敢说话,四周阴恻恻的风吹过来。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和躲在暗处的“鬼魅”对峙的勇气。

“我若说了,你能保得我的孩子们安然无恙的离开扬州?可否保得我们一家活下来吗?”老管事说完,双手撑地,站起身来,他年岁大了,身形佝偻。

可此刻,他却想着,这么些年,他的确是在助纣为虐。

“你又能保证,在我说出所有时,不会过河拆桥?”老管事又问。

屋内分外安静,窗棂被吹开,烈日灼灼似火,从窗缝中漏进来,恰好映照在角落。

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迈出,阳光扫过他衣袍,暗纹上的金线泛着浅淡的光泽。

裴鹤铭走到老管事跟前,看着他道:“你尽管说,你的亲人,我自会保全。”

“你是谁?”

“他是谁你无需知晓,你且看看本官是谁。”

另一人,自裴鹤铭身后而出。

正是徐长安。

老管事见到他,双膝一软,当即跪下去。

窗扇陡的大开,那悬在横梁上的并非什么“尸首”,而是一条条破布。

概因老管事心里有鬼,才心中生出鬼。

几促光亮起来,有人擎灯,窗户重新被关上。

但屋内却因这几盏灯而清晰起来。

老管事看清了徐长安,以及徐大人身边带着帷帽的男子。

方才钳住他的人也站在屋内。

梁江准备了纸笔,墨汁研好,铺开纸张,将笔递到老管事眼前,肃声道:“写吧。”

既有徐长安做保,老管事提笔,沉下心来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大大小小的全部罗列在了纸上,最后咬破指头签字画押。

“徐大人只要能保住我儿子一家,就算要我这条命,我老李头也双手奉上。”

徐长安接过纸张,看了几眼,皱眉递给了边上的男子。

“本官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在合适的时机作为证人,在陛 老管事一听,讷讷问:“陛下?”

裴鹤铭表情凝重,罪证上,扣押商船,盘剥农税,尤其是税粮,更是纵容手下人淋尖踢斛。

大昭朝官员每年俸禄千石,每月折算下来不足百石。

朝廷纳粮以斛为器,每年征收粮食时,便将粟米倒入斛中,但不知何时起,一些官员为了多收粮,故意着手下将米尖踢下来。

踢的愈多,那些散落下来的粮食便不准百姓收起,成为官员额外的收入,不过陛下即位后,出了律法整饬。

程素私下如此,置国法不顾,实属明知故犯。

非但如此,若是药材,便将其中一些价值不菲的类目扣下,倒卖出去,或者赠送给达官显贵,更有一条,豢养禁脔。

他想起崔子越,还有别院的两个孩子。

帷帽之下,青年白皙俊美的面上笼着寒意,冷冷的盯着老李头。

“豢养禁脔,是从何处而来的?”裴鹤铭问。

老管事垂首,羞愧的低声道:“老爷在扬州着人开了学堂,若有相貌清秀的男童,便以去国子监的名头把人诓骗过来。”

至于送到哪里,老管事则称他也不知。

这种事,只有老爷和徐侯知晓。

而据他交代,衙署的确有两套账册,真正的账本在齐宁远府上。

……

扬州这处,即便到了仲夏,暑热也比上京凉快许多,尤其到了掌灯时,更是凉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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