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夺情还是守孝?(2 / 3)
吸,空气沉甸甸地压着,仿佛那口悬在天上的“窗户”随时会砸下雷霆。
光幕上,正是万历五年(1577年)的深秋。
北京城,首辅张居正府邸那往日门庭若市、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朱漆大门,此刻挂满了刺目的白幡。
纸钱灰烬在寒风中打着旋儿,如同破碎的蝶翼,凄惶地飘落。府内,哀乐低回,灵幡垂落。
张居正,这位权倾朝野的铁腕首辅,一身粗麻孝服,跪在灵前,背影挺直,却掩不住那份沉甸甸的疲惫与哀恸。
他父亲张文明在家乡去世的消息刚刚传到北京城,而此时他手中的清量天下田亩的奏折正攥在手里。
家中临时的灵堂中,香烛明灭,映得他脸色灰败。
“祖父……去了……”一个压抑着悲痛的声音响起,是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他红肿着眼,声音嘶哑,“按制,您……您需即刻丁忧,扶灵归葬江陵,守制二十七个月……”
“二十七个月……”角落里,一个穿着低阶官服的吏部官员,用袖子掩着嘴,声音却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对旁边同僚低语,“天助我也!清丈田亩……这下总该搁置了吧?拖!拖过这两年,万事皆休!”
“正是此理!”另一人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阁老一走,群龙无首,再大的事也得黄!那些田亩册子、鱼鳞图……呵,束之高阁便是!”
暗流在灵堂的悲戚之下汹涌,无数双眼睛盯着张居正,等着他卸下权柄,等着那柄悬在他们头上、名为“清丈”的利剑自行锈蚀、坠落。
自隆庆年间便筹谋、却屡遭阻挠的丈量天下田亩、清理隐匿税赋的国之重策,似乎终于要在这一场丧事中,又一次无声无息地胎死腹中。
然而,仅仅数日之后!
一道明黄耀眼的圣旨,如同九天落下的金鞭,狠狠抽碎了所有暗藏的庆幸与算计!
紫禁城,乾清宫。十五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端坐龙椅之上,脸庞尚显稚嫩,但眉宇间已凝着一股刻意模仿出来的、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他身侧,垂着珠帘,隐约可见李太后端庄的身影。大太监冯保侍立阶下,低眉顺眼,嘴角却噙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笑。
冯保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太监特有的尖声,却字字如锤,砸在跪满殿的臣子心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元辅张先生,忠勤体国,勋在社稷。值此国家多事之秋,朕倚为股肱,深资赞理!今闻父丧,朕心震悼!然国事至重,岂可一日无相?着命张居正夺情,在任守制,以全忠孝,以安天下!钦此!”
“夺情”!
这两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听到的人心上!
“哗——”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低低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压抑的愤怒议论声浪般席卷开来。
无数道目光,惊疑、愤怒、不解、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恐惧,投向珠帘后的李太后和御座上的小皇帝,最后又聚焦到那面无表情的大珰冯保身上。
这是皇帝的意思?太后的意思?还是……那个阉竖冯保的意思?!亦或是……张居正本人的意思?!
光幕画面骤然切换至首辅值房。
张居正已换下孝服,穿着寻常的绯色蟒袍,可那身象征权力的红,此刻却衬得他脸色愈发惨白。
他不再是朝堂上那个威仪赫赫的权相,只是一个被巨大矛盾撕裂的凡人。他手中,竟赫然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
“走?不走?”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如同困兽般在值房内踱步,对着虚空嘶吼,声音沙哑绝望,“守制归乡,清丈田亩,前功尽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