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绝望与希望（2 / 2）

天亮，城门必破，

“娘子，我们已经顶不住了！”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车余冲了过来，恰好这时，明夜雪手里的最后一支箭，也射了出去。

她放下已经空了的箭囊，看向眼中满是绝望的车余，竟然绽出一抹笑来：“马上天就要亮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欣赏一下日出，今日终于有这个机会。”她当真在城头前盘腿坐下：“你要不要一起来？”

车余看着她，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流一滴泪的倔强女子，此时眼眶中却涌出了热泪：“娘子，你有机会看更多的日出，更美的日落，我们守在这里就好了，你趁那群匪寇还没攻上来，赶紧走吧。”

明夜雪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的家，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舍弃。”她拍拍身边的位置：“来，一起坐，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娘子……”

她转过头去，用最平静最柔和的目光，眺望远处。

那里山道平坦，天地广袤，一眼望不到头。

若是有机会在那里肆意策马狂奔，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可惜。

可惜……

“娘子！娘子！”又有一名士兵跌撞而来，还没到近前，就因为伤重不支伏倒在地，“东边……东边有一支万人大军……正在向我们靠近！”

她猛地抬眸，惨然一笑：“是吗？”看来，是天要亡她！

原本不信命，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由任何人决定，但现在，她不得不信了。

“娘子，现在……现在要如何是好？”车余颤着声音问。

明夜雪却淡淡一笑，指了指远处：“自然是和我一起等日出。”

快了吧，她已经看到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如果能迎着朝阳而死，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幸福呢？

“我……我代娘子去看看！”车余不甘心，老天爷怎么对她们就如此残忍？娘子那么努力，拼尽了一切，明明是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却吃了许多连她们都不曾吃过的苦，这样的巾帼女子，老天怎么忍心一次次给予摧残！

她要看看，她们究竟是败给了谁，是某些坚不可摧的强大力量，还是所谓的命。

车余离开了没一会，又疾奔折回，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娘子，我们有救了！是卫廷骁的军队，那旌旗上，有一个大大的‘卫’字！”

死寂的眸子，骤然有了光亮。

卫廷骁赶回来了？她没有信错人？潼水关保住了，大家的命，也都保住了？

天际边，一道金光破云而出，刹那驱散了整晚的沉沉黑暗。

她微微眯起眼，唇角带笑，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