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蝙蝠飞入洞房夜（1 / 2）

“来，打个滚儿，老爷有赏钱。”张老爷哈哈笑着说。

随从们附和：“来来来，打个滚儿！”

一帮孩子在踩得黑乎乎的雪地里打滚，张老爷哗啦撒出一把钱，孩子们一拥而上哄抢，好几个脑袋身子撞到一起，一边哎呦哎呦，一边捡捡捡。

喜妹抱起小勇看，大林踮着脚朝前张望，烧饼大哥在一旁黑着脸，像一尊佛像，一动不动。对，好像庙里的那罗延金刚，手里的打狗棍，就是他的宝杵。

大林察觉到了烧饼大哥表情不对，上前把趴在地上的葫芦拉起来，可再一次撒钱，葫芦挣脱开又趴过去了。

“学个狗叫！谁学的像，老爷我重重有赏。”

狗叫声立刻此起彼伏，有大狗，有小狗，有公狗，有母狗，远处胡同口的真狗也跟着一阵狂吠。

“汪……汪……汪汪……”

葫芦声音尖细，学的最大声，张老爷欣喜若狂：“吆，听着像是只**的狗。”

哗啦又撒出一把钱，狗叫声学得更起劲了。葫芦爬过去，像狗一样嗅嗅张老爷的脚，张老爷哗啦又撒一把。

烧饼看不下去了，转身走开……

葫芦把抢来的赏钱都买了烧饼，薄薄脆脆，又香又酥的烧饼，他知道烧饼大哥最喜欢吃了，笑嘻嘻地递到大哥眼前，但是，却被狠狠推开了。

“我不吃！”烧饼大哥冷冷说道。

烧饼碎了，散落一地。葫芦怔怔地呆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整个人好像被点穴似的，一动不动。所有人也都定格在这一刻，静静地杵着。

好一会儿，葫芦才又面带笑容开口说话：“烧饼大哥，你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烧饼，又香又酥。”

见大哥还是没反应，葫芦转向大林：“大林，你吃啊，可好吃了！”

大林看看他，又看看烧饼大哥，不置可否。

葫芦看了看喜妹，又扫视一下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又都无语凝噎。此时此刻，葫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委屈，彻底爆发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声嘶力竭地呐喊：“这他妈是老子在地上打滚儿，学狗叫，给老爷闻臭脚赚的！你们嫌钱脏？你们觉得我没骨气？没尊严吗？我告诉你们，我比你们都爱这张脸皮！可是，脸皮不顶饿啊，大哥，我饿啊！我想到大家伙儿的晚饭还没着落，我不想让大家饿肚子，大哥，你趴不下去，大林趴不下去，喜妹趴不下去，你们都不用趴下去，我去！我能！我可以！”

所有的委屈在此刻泛滥成灾，葫芦嚎啕大哭。

烧饼大哥坚强的神经此刻也崩溃了，他扑过去抱住葫芦，声泪俱下也大哭起来：“我的好兄弟啊！大哥对不起你！”

所有人都哭了，哭成了泪人。

“我吃，我吃，我们都吃！”烧饼说，孩子们也异口同声跟着。

葫芦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起来了……

晚上，张老爷宅子内外张灯结彩，宾客往来。几个孩子混进热闹的人群，还没开席，他们在桌上胡乱往嘴里塞着好吃的。

一个女孩忽然出现在门口，不声不响眯眼笑着看他们。

葫芦吓了一跳，责怪道：“你是属猫的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大林三步并两步赶紧过去抱住女孩，捂住她的嘴。

这时候来人了，发现了他们，他们被追打着从后门跑出来。

葫芦鬼精，从席上偷了一整只肴鸡出来，大林也顺了一条糖醋鲤鱼出来，大家高兴地分着吃。

美酒佳肴，宾朋满座，觥筹交错中，张老爷喝地醉醺醺，很晚了，他才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