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贾敏之死五(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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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绢,连门环上都系着孝布。那片刺目的白撞入眼帘时,林如海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他翻身下马,双腿一软,竟在府门前跪坐下来。随行的林仁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让开……”

灵堂内,白烛摇曳,映着满堂缟素。小小的黛玉穿着粗麻孝服,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见他进来,那双酷似贾敏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硬是没让哭声溢出喉咙。林如海几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掌心触到她冰凉的小手和单薄的肩膀,心像是被盐水反复浸泡,疼得连呼吸都带着抽痛。

“如海贤侄,节哀。”林栋和崔夫人红着眼眶走上前来,“如海,你跟我来。”林栋道。走到后堂的无人处,林栋将贾敏托付给他的信拿出来,交给林如海。

林如海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信封时,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信上面的字迹已不复往日的娟秀挺拔,笔画间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滞涩,仿佛能窥见落笔时主人气若游丝的模样——

如海吾夫:

多年未曾这般唤你,今执笔时,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指尖微颤,心头酸涩翻涌,倒显出几分闺中小女儿情态来。你且莫要责怪家中众人,他们皆是忠仆,自送你出府那日,我便已存了死志,他们纵是察觉,也拗不过我这决绝之心。你素来知我性子,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你且先莫急着蹙眉训斥,容我将这最后的话说完。

忆及当年初入林府,红烛高照,你执我手笑言“往后余生,风雨同舟”,那时你我也曾有过一段画眉深浅入时无的闲情,有过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逸致。如今想来,竟似大梦一场,醒来时只剩满目凄凉。我贾敏何德何能,得遇君子如你?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我竟渐渐变了性情,终日浑浑噩噩,对着窗棂发呆,对着汤药蹙眉,如行尸走肉般虚度了半生光阴。我曾怨父亲狠心将我远嫁江南,又恨自己福薄,未能为你诞下麟儿承欢膝下,更将平生种种不如意,皆推诿于你我缘分太浅。唯有此番决断,是我清醒自主之选——思及此,反觉心头畅快,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莫怪我未曾与你商议。夫妻廿载,我深知你性情刚直护短,若透漏半分死志,你必以性命相护,断不容我行此下策。然此番我非死不可。那日偶然在门外听闻你与东平郡王心腹密谈,方知我娘家贾府竟早已卷入谋逆大案!那些盐商常年盘剥盐利,本就罪不容诛,偏生我那娘家兄长利欲熏心,竟与他们勾连,借我之名分润盐利,将我也拖入这泥沼。你查得的证据里,宁、荣二府的账册清清楚楚,他们纵非主谋,这分红之利也早已洗不清罪责。

如海啊,我虽知你与玉儿信我清白,信我从未插手那些腌臜事,然世人目光如炬,岂肯轻饶?更何况龙椅上那位圣明天子,最忌结党营私,见我贾敏二字,难免迁怒于你父女。我若病逝,盐商不过是贪赃枉法之罪;可我若因他们刺杀而亡,便是“谋害朝廷命官家眷”,罪加一等,桩桩件件都能钉死他们!我这一命,能换盐商罪无可赦,换他们背后的势力无所遁形,值了。

你我夫妻一场,我岂不知你重情重义?可贾府早已不是当年的荣国府,那里面盘根错节,早已烂到了根里。我若不死,你念及夫妻情分,难免要顾念我娘家颜面;玉儿尚幼,血脉里流着贾家的血,将来难免被人指指点点。唯我血溅当场,方能替你父女斩断与那逆党的最后牵连。你可将这绝笔与盐商勾结贾府的证据一同呈给圣上,明言我贾敏早已看透娘家沉沦,与他们恩断义绝,我的冤屈皆因盐商与贾府余孽而起。如此,你与玉儿方能干干净净,远离这泼天祸事。

原谅为妻私心,我这一生,未能为你分忧,未能护玉儿周全,唯有以此身做最后一护。另有一言转告玉儿:为娘此生亏欠她良多,未能陪她长大,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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