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磨得天下女子争锋相对(2 / 3)
一无二的心性,才更显珍贵。”
陈稚鱼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先谢过她,转而看向木婉秋,语气温和:“先前在云麓时,总好奇陆家这般一品大臣的府邸是何等光景,也曾暗地里羡慕过。可自嫁入京城才知,这世间人皆如蝼蚁,无论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被世事推着向前,多半时候由不得自己心意。谁都逃不过,我当初是这般,木姑娘如今的处境,想来也大抵如此吧。”
木婉秋眯了眯眼,心底翻涌着一股冲动——她想说,若不是当年那场变故,此刻安坐在此,闲品香茗、事不关己的人,本该是自己。可望着那双盛满关切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竟如鲠在喉,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憋得脸色愈发沉郁,半晌难以展颜。
木婉秋执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青瓷杯沿抵着微凉的唇瓣,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涩意。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陈稚鱼这样闲坐品茗。
她们二人,本该是一世都绕不开的仇敌。
可如今……是因着什么呢?不过是她嫁了自己当年未过门的夫婿罢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木婉秋便觉喉间发紧。
何时起,自己竟变得这般斤斤计较了?从前在书院读书时,她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能为了一句诗与兄长争得面红耳赤,转头又笑着递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能为了救一只受伤的雀儿,蹲在廊下耗上整整半日。
她也曾那样的天真烂漫,心思单纯。
可现在呢?在陈稚鱼面前,她总忍不住计较。挑剔她的出身,品论她的容貌,比较她的性情,还计较张媛媛对她的热络比对自己更甚……甚至计较她方才说那番惊世骇俗的话时,眼底那份坦荡从容,是自己如今再也寻不回的。
连窗外的日光都格外偏爱她一些,斜斜落在陈稚鱼鬓边,将她耳后那串珍珠坠子照得莹润生辉,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始终身处明亮,而自己……常年浸在潮湿中,被其所困。
木婉秋望着那抹柔光,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原来不是陈稚鱼处处不如她,是她自己被困在旧日的泥沼里,反倒瞧不清眼前人了。
“木姑娘?”陈稚鱼见她久久不语,关切地唤了一声。
木婉秋猛地回神,指尖一颤,几滴茶水溅在裙裾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印记。她慌忙放下杯子,指尖在裙上徒劳地蹭了蹭,低声道:“无事。”
只是那声音里的慌乱,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恍惚间,那些年的痴盼又漫上心头。从豆蔻年华里藏在书卷后的偷偷凝望,到及笄后听着母亲与媒人低语时的耳热心跳,原以为此生定会嫁与那人,却不想盼来的竟是他另择新妇、更蒙圣恩赐婚的消息。
那日接到消息时,窗外的枯叶落得正急,她僵在原地,只觉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血糊糊的疼。那滋味,竟与当年听闻生母撒手人寰时一般,不啻于死过一回。
她怎能不计较?
命运何曾对她有过半分优待?生母早逝,继母面慈心毒,好不容易盼到的姻缘被生生斩断,如今困在这方寸之地艰难求生,尝尽冷暖苦楚——她本就是那个一路在失去的人啊。
可她是木家大小姐,生来尊贵啊……
偏生活得这般不自在,这般不自由。
既是如此,她厌恶陈稚鱼,忍不住事事与她比较,又有什么错?
木婉秋自嘲地牵了牵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添了几分凄楚。心头的死结缠了一层又一层,任她如何挣扎,终究是解不开。
或许,她木婉秋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做不来那圣人姿态,更没有那悲天悯人的品格,不过是个困在执念里,挣不脱、放不下的可怜人罢了。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