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暗流（1 / 6）

    九月二十日，星期六。

    寂静，是今天早晨的主旋律。这是一个难得完全属於锐牛自己的周六。

    偌大的房子里，闻不到雪瀞那清冷中带着一丝勾人欲望的香水味，也感受不到小妍那如蜜糖般甜腻的青春气息。此刻，空间里只剩下锐牛一个人沉稳的呼吸声，以及时钟指针走动的细微滴答声，一切都显得有些过於安静，甚至空旷。

    小妍一大早就兴高采-烈地赴约去了雪瀞家，她们要为即将到来的丶令人心跳加速的「三人蜜月旅行」做最後的规划与讨论。光是想到这个词汇本身所蕴含的无尽可能性，锐牛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深深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丶纯粹的喜悦。

    太爽了。他几乎想为此高歌一曲。

    他四肢舒展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惬意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不必再像过去一样，为了订一间完美的饭店而浏览数十个网页，也不用为了安排一条完美的路线而反覆研究地图。他只需要无脑出钱丶当个称职的司机，然後像个等待加冕的国王一样，尽情享受两个绝色美人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将规划的权利与劳累完全交出去，原来是如此奢侈的一种幸福。

    然而，当这份绝对的自由如同一张巨大的白纸在他面前展开时，他，这位理应挥洒自如的画家，却发现自己连笔都提不起来。这份「完全的自由」，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难得有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时间，究竟该做什麽好呢？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游戏机，看着萤幕上那些曾经让他沉迷的3A大作图示，手指在手把上空悬着，却迟迟没有按下。曾几何时，他可以为了一场虚拟的战役而废寝忘食，但现在，那股热情彷佛被更刺激丶更真实的感官体验给彻底消磨殆尽了。那曾经能让他血脉贲张的虚拟战场，此刻却索然无味丶不值一提。

    那看书吧。他走到气派的书架前晃了晃，又拿起平板阅读器在电子书城寻书，却发现连一本让他想点开欲望的书都没有。他的心已无法沉静下来，这些枯燥的文字，再也无法让他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拿起手机，萤幕亮起的瞬间，他又立刻将其锁定，像是甩开什麽烫手山芋般扔回沙发上。他太清楚短影音的魔力了，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时间黑洞。他彷佛能看到自己任由那些精心设计的丶毫无营养的快乐将他的时间与意志力蚕食殆尽。他可以从中获得快乐，但是这样廉价的快乐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大好时光。

    最终，在一番内心挣扎後，锐牛做出了最原始丶最纯粹的决定「去健身房」，用汗水浸透每一寸肌肉，感受身体的极限与力量；然後找一家无可挑剔的高级餐厅，用顶级的美食来填满运动後的空虚与饥渴。

    开着车驶向健身房的路上，锐牛握着方向盘，心中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明明拥有随心-随欲的财富和时间，结果选择却还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他笑自己，终於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如此无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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