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沆瀣一气(3 / 4)
……”
水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只是那沉稳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复杂与警惕。
“本王当初确曾诧异,贾老夫人何来此等眼光谋略……今日听萧相直言,方知竟是萧相神机妙算,借刀传声。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探究。
“萧相今日坦然相告此等惊天隐秘,想必……不止是为了解本王昔日之惑吧?”
萧钦言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咳,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眼神却愈发灼亮逼人:
“老夫今日约王爷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叙旧解惑。”
“老夫是要与王爷,与你们四王,做一笔真正的大买卖!”
他双手撑住书案边缘,身体前倾,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刺向水溶。
“王爷,老夫如今的处境,不必讳言。”
“朝堂之上,林如海代行首辅,大权在握;御座之前,圣眷已失,形同陌路。”
“西海这把火,烧到现在,烧旺了你南安兄长的兵权,烧得四王府邸门庭若市,却独独将老夫置于烈火烹油的架子上烤!老夫呕心沥血,岂甘为他人做嫁衣?更不甘束手待毙!”
他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而你们四王呢?”
萧钦言话锋陡然一转,直刺水溶要害。
“西海战事固然让你们一时风光无两,南安郡王总督军务,看似权势滔天。可王爷心中当真安稳吗?”
水溶眼神微凝,把玩玉佩的动作彻底停了。
萧钦言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精准地剖析着四王的危机:
“西海之战不可能永无止境地打下去!朝廷不会允许,国库也支撑不起!”
“皇帝眼下是借你们的手抵挡番兵,一旦西海局面稍稳,或是……北疆突厥被朔方军平定……”
提到“朔方军”三字,萧钦言眼中寒芒更盛。
“陛下腾出手来,第一件事是什么?必然是收权!瓦解你们在西海的根基!你们手中依仗的,无非是‘养寇自重’四字,靠战乱维持兵权在握的假象。”
“可这‘寇’真能永远养下去吗?番邦不是提线木偶,战局瞬息万变!一旦战事趋缓,或朝廷找到替代你们的人选……”
萧钦言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充满讥诮:
“届时,王爷觉得,仅凭你们四王的力量,靠那点‘养寇’的把戏,能对抗中枢多久?一年?两年?顶天了,三五年!三五年后呢?”
“等着圣旨一到,削爵夺权,抄家流放,步荣国府后尘?”
“别忘了,贾府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陛下对开国勋贵的忌惮与手段,王爷难道还未看清吗?!”
句句诛心,字字见血!
水溶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碎裂。
萧钦言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日夜徘徊的不安与恐惧。
隆化帝对贾府的狠辣处置,如同悬在四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西海兵权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但这护身符在隆化帝的帝王心术以及林如海这个善于权谋的次辅面前,又能支撑多久?
萧钦言的判断,与他内心深处最悲观的推演,不谋而合!
冷汗,悄然浸湿了水溶的后背。
他看着萧钦言,第一次在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萧相的意思是……”
水溶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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