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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陀夫缓步向前走,经过一株灌木时,他摘下一片树叶,将它弯成两截,一口口慢慢嚼着。

贝莱好奇地望着他,感到十分纳闷:太空族一方面极怕受到感染,另一方面却能将这种未经高温处理,甚至未曾清洗的东西放进嘴里。他随即想起奥罗拉上并没有(完全没有吗?)致病的微生物,但仍觉得那是令人反感的举动。反感并不需要找一个理性的依据,他在心中如此自我辩护——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原谅太空族对地球人的态度了。

他立刻反悔!两者不能相提并论!无论如何,人类不该厌恶人类!

这时,吉斯卡走在右前方带路,丹尼尔则在左后方押阵。奥罗拉的橙色太阳(贝莱现在几乎已经习惯这个颜色)暖烘烘地照在他背后,一点也不像地球的夏季阳光那般火热。(不过,在奥罗拉这个角落,如今到底算是什么季节、什么气候呢?)

和他记忆中的地球草坪相比,脚下这些植物(总之看起来像草)比较坚硬,也比较有弹性,而土地则相当扎实,仿佛已有一阵子没下雨了。

他们一路朝着前方那栋房子走去,詹德的临时主人想必就住在那里。

不知不觉间,好些声音同时钻进贝莱耳中,包括右方草地里某种动物发出的窸窣声、背后一棵树上猛然传来的鸟叫,还有来自四面八方各个角落的虫鸣。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动物的祖先当初都来自地球,但它们永远不会知道,它们所栖息的这块土地在很久很久以前并非这个样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毫无例外,同样是某些地球植物的后代。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知道自己并非土生土长,而是地球人的后裔——但太空族真的知道吗?或是刻意抛在脑后?若干时日之后,他们会不会完全忘掉这段历史,会不会记不得自己来自哪个世界,甚至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一个起源世界?

或许是为了挣脱这一连串越来越沉重的联想,贝莱突然开口:“法斯陀夫博士,”他说,“你还没告诉我毁掉詹德的动机。”

“对!我还没说!这样吧,贝莱先生,请你先想想看,我努力发展人形正子脑的理论基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不上来。”

“唉,动动脑筋。我的目标是要设计一个尽可能接近人类的正子脑,而这似乎牵涉到一点诗意的境界——”他顿了顿,然后从微笑突然变成了咧嘴大笑。“你可知道,每当我跟某些同行说,如果你的结论不像诗那般和谐,就不可能是科学上的真理,他们总是会大皱眉头,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贝莱说:“只怕我也不懂。”

“可是我懂,虽然我无法用言语来解释,但我感觉得到其中的真意。或许正因为如此,我的成就远远超过那些同行。然而,我似乎越说越玄了,显然应该改用白话才对。这样讲吧,我对人脑的运作几乎一无所知,因此若想模拟人脑,必须有个直觉上的跃进——在我的感觉中,这就像是作诗一样。而这个直觉上的跃进,既然能帮助我发展人形机器人的正子脑,一定也能让我对人脑本身有更新的认识。这就是我的信念——通过研究人形机器人,我至少能朝刚才提到的心理史学迈开一小步。”

“我懂了。”

“而如果我成功发展出人形正子脑的理论结构,自然需要有个人形机器人来将它实现。你该了解,这样的正子脑无法单独存在,它必须和躯体随时保持互动。因此,若将人形正子脑放进一个非人形的躯体,就某个程度而言,根本无法模拟人类。”

“你确定吗?”

“相当确定。你只要比较丹尼尔和吉斯卡就知道了。”

“所以说,丹尼尔其实是个研究工具,好让你对人脑有更进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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