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哆啦A梦2(4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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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都丢完了!你爸爸是个死瘸子,你也是个他妈的扫把星!”

我才发现,老唐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他只剩下一条腿了,拄着拐杖,他似乎想阻止大路,但抖着嘴唇,眼神飘忽,始终没有动。

围观人群里也没有人上前劝阻。我看到杨方伟站在一旁,抽着烟,脸上漠然。我刚想上前一步,就被母亲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大路又打了几下,然后要把唐露拉回家里去,但拉了几下,没拉得她站起来,索性直接抓住羽绒服的衣领,把她拖回了屋子里。

唐露的头发和脸都在尘土里拖动。一滴血落下来,转瞬被尘土遮住了。

在去拜坟的路上,母亲告诉我,大家不是不想上去劝,以前劝过,结果更惨。母亲说:“大路这人啊,手黑心也黑,坐过牢的。现在劝了,倒是也能拦住,但大伙儿不能守在他家一辈子啊,一有空子,他就把唐露往死里打。”

“唐露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我的语气闷闷的。

母亲眉头蹙起,似在仔细回忆,然后说:“你是小学毕业那年离开村子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在母亲的述说里,我渐渐知晓了唐露后来的经历。小学结束的那个夏天,老唐的一条腿断了,为了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完了。唐露也因此在读完初一上学期后,就无力再去读书,早早地跟了一个裁缝师傅学做衣服。学了一年后就到隔壁县城的一家服装厂工作,一天十个小时,全坐在封闭的地下车间里,佝偻着腰,踩着缝纫机,在幽暗的光线里拼接一块块质量堪忧的布。下班了之后跟同龄的女孩们一起回到宿舍,挤着休息一夜。但那家厂很快因为雇用童工被举报,唐露被送回家。这件事上了报纸,也成了当地派出所的业绩,但对唐露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来说,无疑是雨中墙塌。

那时唐露在家里待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受不了老唐躺在**看她的冰冷眼神,央求准备去外地打工的沈阿姨带上她。沈阿姨本来不想添加麻烦,但唐露跪在她家门口,凌晨时才离去。沈阿姨离乡的那一天,上车都坐好了,看着路边杨树掠过,突然骂了一声,然后叫司机停车,步行回到老唐家,把唐露拽起来就走,临出门时又扭头朝老唐骂了一句:“早死早超生,别祸害孩子!”

此后唐露一直跟着沈阿姨,在广东一带打工。她们先是当缝纫工,但机械化普及之后,这一行迅速没落,当时广东约有几十万缝纫工无路可走。于是那年春节,沈阿姨给唐露办了一张假身份证,年龄增加了两岁,能合法打工。春节过后,唐露没有留在家里,独自去往上海,碰壁之后再去深圳,然后到了北京。而她在北京的那阵子,我也刚刚毕业,进入那家动漫公司。

是的,那一年多里,我们这两个漂流于异乡的人,可能在某个地方遇到过——地铁、街道或者便利店里。北京太过拥挤,充斥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即使我们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彼此。

当我在北京立稳脚跟的时候,唐露却厌倦了这样漫无目的的飘**,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故乡。对农村女孩子来说,二十三岁已经是亟待结婚的年龄了,但村里没人敢上门——娶了唐露,还得捎上一个残废嗜酒的老唐。据说杨方伟曾经跟家里商量过,认为经济能力可以负担得起,但杨家酒厂的突然倒闭,让这件事无疾而终。这可能是唐露一生中唯一接触到幸福的机会,但这扇门在她还未抬起脚准备跨进时,就发出一声无情的咣当,关闭了。

最后,媒婆领着邻村的大路来到了唐露家里。唐露刚开始对他并没有好感,但吃完饭后,唐露去看电视,大路走过来,看到唐露心烦意乱地拿着遥控器换台,最后换到了儿童频道。大路问:“你喜欢动画片吗?”唐露点点头。大路又说:“我也喜欢啊。”唐露问:“你喜欢什么动画片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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