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只曾卖官,从未鬻爵(1 / 2)
竹楼。
成老太爷将成尚书父子二人晾在正厅,自己径自转入内室,不紧不慢地换上一身宽松洁净的袍服,又于案前气定神闲地抄录了两页道经,方才施施然踱回正厅。
正厅内,成尚书与成景翊相对无言,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尴尬。
成尚书心中五味杂陈。
他万万不曾料到,被下了绝嗣药、注定断子绝孙,且触怒老太爷的长子,竟还能绝处逢生,走出那座破败院落,甚至被老太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一想起他已经开始着力培养次子,心头莫名的心虚气短。
他不觉自己有错。
景翊是他的儿子,但他不只是景翊一人的父亲。
他的考量,从来不能只为一人。
成尚书话语干涩,几乎不敢看成景翊的眼睛:“景翊……老太爷他,对你怎么样?”
成景翊听出成尚书语气中的僵硬与小心翼翼,心下暗叹,声音放得轻缓:“父亲,您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过去那些年,您从未亏待过我。作为您的嫡长子,我享有最好的资源,族中同辈无人可及。”
“是儿子傲慢自大、识人不清,一错再错,辜负了您的期望。”
“您与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纵使路径有偏,初衷亦是为我着想。后来我自食恶果,身中绝嗣之药,又陷于污名流言,前途尽毁……在那样的情况下,您转而扶持二弟,是理所应当,亦是明智之举。”
“如今我能得祖父青眼,已是侥幸。过往种种,我已放下,更不会与二弟争夺那些因我自己的愚蠢而弄丢的东西。”
“既予二弟的,便归他所有,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愿他前程似锦。”
“父亲,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若一味执着于心结,不过是画地为牢,让父子之间徒增隔阂罢了。”
说到此处,成景翊唇间微抿,话锋一转:“若真要论对不住,其实是儿子对不住父亲。”
“虽说儿子从未向裴春草直言卖官鬻爵之事,但她心细如发,定是我往日不够谨慎,她才从那些无心之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这才起了疑心,顺藤摸瓜,窥见了那些……本不该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父亲,卖官鬻爵到底是触犯《大乾律》的重罪,更是陛下心头大忌。倘若东窗事发,即便祖父倾尽全力周旋,至多也只能保全您的性命。届时刑加于身、流放千里,怕是逃不掉的。”
“儿子愚见,您不如……尽早向祖父坦白一切,或可商议补救之策,尚有一线转圜之机。”
成尚书凝视着眼前的成景翊目光复杂难辨。
方才那一瞬,他竟觉得自己的亲儿子很是陌生。
昔日,他是那个在父亲威严下战战兢兢的儿子。
如今,他又成了同时被父亲与儿子训诫的人。
短短时日,景翊的成长何其迅猛,乃至令人心惊,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毫不为过。
难不成,绝了嗣、毁了名声、挨了家法,再被丢进那破院子里,日日与仇人四目相对,经历这般折磨,反倒能叫人成长惊人?
看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真的。
“景翊,为父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甚是欣慰。”
“你有如今的心性和见识,加上老太爷对你的教导和扶持,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卖官一事你无需过分忧心。你也知晓,为父在老太爷面前,向来如鼠遇猫,岂敢肆意妄为?我所行之事,与那些胆大包天的官员颇有不同。稍后面见老太爷,我自会细细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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