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病树开花(1 / 2)

加入书签

老槐树下,全村人的眼珠子都快要黏在地上了。

一道道目光,又冷又硬,全钉在了陈秀英和老支书身上。

老支书的铁杆跟班,护林员赵老四,双手往腰上一叉。

他脖子梗着,青筋都绷起来了,下巴颏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哪个敢说支书家的树有毛病?”

“先问问我赵老四答应不答应!”

陈秀英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权当耳边刮过一阵乏味的秋风。

她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只是不咸不淡地在老支书身上打了个转儿。

她不提树,反倒问了个不相干的事儿。

“老支书,我问你个事。”

“你这几年,是不是天一阴,左边膝盖就疼得钻心?”

这话一出,老支书那张板着的脸,血色刷地一下就褪干净了。

他捏着烟杆的手抖个不停,烟锅里的火星子跟着直蹦跶。

这老寒腿的毛病,除了半夜给他捶腿的老婆子,他连亲儿子都没透过半个字!

他猛地抬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嗡的一声,脑子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那年夏天的瓢泼大雨。

村西河堤决了口,就是他头一个光着膀子跳进刺骨的浑水里,领着全村老少爷们用肉身堵上的口子。

从那之后,这条腿就算落下了病根。

这事儿,他以为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除了天,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晓得!

陈秀英就这么瞅着他那副活见鬼的德性,不紧不慢地开了腔。

“老支书,树跟人,一个理儿。”

“它这不是病,是‘寒’气钻进了骨头缝。”

“你们下河村地势低,水汽重,这老槐树的根,一年到头在湿泥里泡着,早就沤烂了,得了‘根腐病’。”

“这病根,跟你那条腿,一码事。”

这话土得掉渣,可一字一句,全砸在老支书的心窝子上。

陈秀英不给他回神的空隙,话锋一转,直接亮了方子。

“想救活它,也容易。”

“扒开树根三尺外的土,拿草木灰和干石灰和匀了填进去,把那股子湿寒气给拔干净。”

“再用硫磺兑水灌根,杀菌驱虫。”

“我老婆子把话撂这儿,用不上半个月,保管它新叶子冒出来,长得比以前还结实!”

这一套说辞,既有庄稼人压箱底的土法子,又透着股外人瞧不懂的门道,听得周围的村民个个犯迷糊。

老支书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张老脸到底挂不住,更不想当着全村的面认栽。

他把烟杆在鞋底上“梆梆”

磕了两下,闷着头站起来,声音又干又硬。

“光说不练,假把式。”

“真有能耐,就跟我走!”

他一个字没多说。

背着手,领着陈秀英婆孙俩,直直朝着村里那块最烂的地走去。

那块地挨着村里的臭水沟,常年浸着污水,黑乎乎的,离老远就一股冲鼻的酸臭味儿往脑门上钻。

老支书用下巴颏指了指那片烂泥地,又指了指墙角几把豁了口的破农具。

“半个月。”

“你们要是能让这块地不臭,我就信你们!”

当天夜里,分给陈秀英她们的破屋里,油灯的光亮了小半宿。

陈秀英把陈念叫到跟前,从自己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袄最里层,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死紧的小包。

纸包揭开,里头是些灰扑扑的粉末,闻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味儿。

“念念,这是奶奶当年在南边逃荒,跟一个采药的老先生拿半个窝头换来的‘土酵母’。”

“这东西,能面,也能让烂泥地儿活过来。”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