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半惊梦(1 / 2)
凌晨三点,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里最后几滴药液缓慢坠落的声音。护士轻手轻脚地进来封好输液软管,消毒棉球在针口处按了片刻后才离开。
小美本来还打算让她帮忙给黎远山翻下身的,但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脚步,还是没有出声叫住她帮自己。
打点滴的时候,如果遇上不错的护士,比如徐护士这样的,她就会让人帮忙给黎远山翻翻身。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在不打点滴的时候,她才敢挪动他的身体。
她先试探着托住黎远山的肩背,用膝盖顶住他的腰侧慢慢翻身,掌心虚虚地拢着他的后颈,从肩胛骨往下轻轻拍了二十几下。
等她给黎远山拍完背后,又取下床头上方的吸痰管,捏着管子时指尖都在发颤——这几天输液多,没日没夜地守着,连抬手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大半。
吸完痰,她拧开鼻饲管的盖子,把温水一点点推进去,看着管壁上挂着的水珠缓缓滑落,心里空落落的。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还没等脱掉鞋,忽又想起还没洗漱呢,就又趿拉着鞋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中那个瘦下去又有些蜡黄脸,她撩起冷水拍了拍,牙膏挤在牙刷上,却忘了刷,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床上一沾枕头就昏沉地躺了下去。
刚要沉入梦乡,胸口突然像被个大口袋压住,一下被憋醒。她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暗里她蜷成一团,手狠命抓着床单,这种窒息感太熟悉了,前几年胃不好的时候也犯过,可从没这么凶。
“我。。。这是不行了么?”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鬓角流进枕头里——她要是倒了,儿子黎暄怎么办?他爸爸都这样了,要是妈妈也倒下了,他该多绝望啊。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久,胸口的闷痛才稍减。扭头看向黎远山的病床,他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小美拿手抹了把脸,喉咙发哽:
“远山啊,你看我这难受劲儿,你要是醒着,肯定要骂我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吧。。。”话没说完就被哽咽堵了回去。
又过了一阵,那股沉痛感慢慢往下移,聚在胃里凝成了块,凉得像揣着块冰。她忽然想起暖水袋——让外甥从家里特意取来的。黎远山的手脚总是凉凉的,之前一直垫在他输液的手底下。
下午小美给他翻身时随手放在了床边,现在摸遍了床头柜、椅子缝,连自己枕头底下都翻了,就是不见踪影。
她扶着墙站起来,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借着月光在黎远山的床尾摸索,指尖突然触到个温热的橡胶面,原来它卡在了气垫床的褶皱里,被床尾的栏杆挡着。
她赶忙把暖水袋拽出来时,塑料扣还挂着几根线头,大概是翻身时勾住了被单。
暖壶里的水还很热,她倒了半袋开水,捏着袋口晃了晃刚好半暖水袋。暖壶里已经没热水了,拧紧盖子时手还在抖。
把暖水袋往胃部一放,那股暖意像藤蔓似的慢慢散开,她这才重新躺下,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直到天快亮时才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七点多,走廊里传来清洁工拖地的声音,小美睁开眼,胃里还是觉得坠得慌,像揣着个冰块。她撑着坐起来,看见黎远山的手搭在被子外面,指节泛着青白色,赶紧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里。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温温的,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发烧就好。一天的护理工作又开始了,虽然胃部很难受,但塞个暖水袋倒是能好受一点。
九点刚过,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暄暄爷爷扶着门框喘着气,身后跟着个高瘦的年轻人,背有点驼,见了小美就拘谨地低下头:“大妗,我是登葵。”
小美忙起身笑着与他打招呼。登葵是黎远山大伯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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