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墨痕铸新基(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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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深处,一间临时辟出的偏殿成为了时代的熔炉。

窗外是沉沉的夜,殿内却烛火通明,数十盏青铜灯树上的火焰稳定地燃烧着,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空气里弥漫着墨锭研磨后的清香、陈旧竹简特有的霉味、烛火燃烧的微焦气,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唯有思想激烈碰撞时才有的精神灼烧感。

偶尔有夜风从未能完全合拢的窗隙钻入,引得火焰一阵摇曳,满室光影便随之动荡,如同这未定的时局。

张良、萧何、范增,这三位分别代表了智慧、实务与旧世纠葛的顶尖智者,已在此鏖战了数个昼夜。

他们是《大秦宪章》草案最主要的执笔与推演者。

案几上,废弃的草稿散落一地,上面布满了划改、批注与激烈的辩论痕迹。

侍立的书吏眼皮沉重,却强打着精神,随时准备记录下可能诞生的每一个字句。

一、框架之争:皇权的枷锁与新生

“第一条,”

张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刚写就的、质地上乘的缣帛,墨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皇帝为华夏文明象征,统而不治。

其诏令,需经元老院副署,方为有效。

军队调动,需依元老院决议及宪章规定之紧急条款。”

烛火猛地一跳,映得范增布满皱纹的脸阴晴不定。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鸠杖,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这条款,像一把冰冷的锁,要将他辅佐的霸王,乃至所有可能的未来君主,关进一个名为“规则”

的笼中。

他感觉喉咙有些干,仿佛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殿内回响。

“此举……是否太过决绝?”

范增的声音干涩,如同枯叶摩擦,“国不可一日无主!

若无至尊威权临机决断,遇非常之时,譬如匈奴再犯,或内部突大乱,层层议决,岂不贻误战机,坐视祸乱蔓延?四方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若无强权震慑,何以保境安民?”

他的目光扫过张良和萧何,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松动。

萧何从一堆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竹简中抬起头,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尽管那里空无一物。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算盘珠子般的精准与冷静:“范老,至尊威权,固然可收一时之效,然其弊在于易成独夫之暴,且人亡政息。

北疆血战、东海商会之祸,其根源之一,便是权力无羁,或为一人之念,或为一姓之私,便可倾覆天下。

权力,需要牢笼,方能为善;若无束缚,猛虎终将噬人。

至于您所虑之非常决断,请看后面条款——”

他翻动竹简,出哗啦的声响,“元老院可设‘紧急事态’条款,经特定程序,可予执政官或指定大将临时专断之权,但事后必须接受元老院严厉质询与详尽追责,若属滥用,惩罚极重。

此谓‘授之以柄,亦悬之以剑’。

至于震慑蛮夷,”

萧何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漆黑的夜空,“靠的应是制度合力下的国力持续强盛,是文明本身的向心力与抵抗力,而非系于一人之喜怒无常。

昔年始皇在时,匈奴亦不敢南下牧马乎?非也。

可持续的强大,远比个人的勇武更令敌胆寒。”

张良放下笔,指尖还沾着些许墨渍,他接过话头,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昔年韩非有言:‘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

’然韩非之‘法’,终为君王之具。

今我等所立之宪章,其核心,便是要让这‘势’(最高权力)本身,永远处于‘法’(宪章)的框架之内,受其制约,为其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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